那之后,聂昕日日如约而至,在他的手心上写个不停,要么是奇闻轶事,要么是琐碎而寻常的小事……他都很喜欢。
第三天,他闻不到味道了。
第四天,他失去的是声音。
那晚他是骤然从恶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这一点的,他好像哭了,只是听不到声音,也发不出声音。唯独能感觉到冰凉的液体从脸上淌过,有人走到他身畔,轻轻揽住了他,母亲一般温柔地抚摸他的脊背。他连忙抓住那人的手——是聂昕。
那人在他的另一只手心上写道:不要怕,我在。
他紧紧揽住了对方,像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一块浮木。
所幸没有等到失去最后的触觉,在那之前,经谷主的全力医治,他终于渐渐恢复了过来。
从那天起,他在自己的眼睛上系了一道白绢。
在某日一梦醒来,察觉到自己能隐隐感受到朦胧的光线了,他特意把乐宜公主叫到了榻前,然后揭下了白绢。
重见天日之时,他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聂昕。
——他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张脸。
第37章 心为形役
当时的情景和如今的重合,十年身事各如萍*,当真是恍如隔世。
眼前的乐宜公主看来已是一位再寻常不过的匈奴妇人,她居于穹庐,身着毡裘,披散的长发间编了多股小辫,常年的塞外生活让她的皮肤变黑、变粗糙了,然而眉眼间仍不减丽色,彼时正坐在一张几案前以器具熬制奶茶,空气中随之弥散一种醇厚的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