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里悄然无声,太后亲自守在榻前,她一只手温柔地搭在皇帝头上,融融烛光里,她视新帝如同自己的孩儿。
只是她的脸上无一点脂粉,钗环也已全都卸下,宽去了丧服,仅仅一件单薄宽袍,里面罩着条素色长裙,侧身坐在榻畔。
大臣们已被送出宫,唯独重伤不治的皇帝被抛在宫内。
殿门被人推开。
周太后眼也不抬,手抚过新帝紫黑的面孔,那是中毒的样子,她的手指已经凉透,新帝咽气多时,两名宫人跪趴在地,不敢起身,如同雕塑。
脚步越来越近,却只有一个人。
屏风上投出一个身影,微有发福。
“母后。”苻明懋语气和缓地唤了一声。
周太后置若罔闻,以手中绢帕为新帝清理嘴角残余的药渍,让他能够体面一些。
“嗣皇帝已然崩逝,儿臣为荣宗皇帝长子,当初二弟弟薨逝,若无母后阻挠,儿臣早已继立为帝。今日之事,足见这些年是母后走错了路,何不返归正道,让一切回到应该的位置?”
良久,屏风后落下一声沉重的叹息。
苻明懋手抚上腰间佩剑,听见太后苍老不已的声音:“确实,是哀家错,一错数年。”
苻明懋手搭在剑柄上,放缓语气:“那就请母后准许孩儿入内,为大行皇帝殓尸。”
周太后仰起头,发出一阵冷笑,好一阵,她止住笑,答道:“你的人下毒,你还不放心。你不是要殓尸,是要再砍上两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