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虔之注意到,吕临拇指与食指不住互相搓弄,他低声问:“北边,还是南边?”
吕临抬手抹了一把脖子里的汗,像热坏了的狗儿似的张嘴,他的嘴唇干裂,渗着几丝血,眼睛里也拉满血丝,显然昨夜没有睡好。
“还不清楚,昨晚我当值,皇上很早便说不睡了,到……到承元殿看大行皇帝的尸……”
宋虔之蹙眉,追问道:“然后?”
“然后看完,天快亮的时候,他才回寝殿。这几日皇上老一个人坐着发呆,也是,陡然掉这么大一家业下来,谁都得给砸出一眼星子乱坠来。我问过太医院,皇上早先是受刺激忘了些事,现在又受刺激,想起来的时候,人会有些迟滞木讷,好好养一阵也就没事了。”
宋虔之点头:“你不知道他召我进宫所谓何事?”
吕临紧紧抿了一下唇,面颊紧绷:“来的人我们在祁州府见过,是那个狗头知州衙门里的一名小官。”
“你听见些什么?”
“没听见什么。”吕临顿了顿,补充道,“里头谈话,站在门外原就只能听个大概,人出去的时候我看了眼,他带了一沓什么东西给皇上看。”
“什么东西?”
“像是布料。”
·
长方的一条矮案上,被白布铺满,布上是已经凝固的暗红血色,整整齐齐写着人名,一竖排三个名字,从右往左,两米长的白布上挤着数百个姓名。
这就是有几百个人咬破手指在上面签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