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可是忘了当年如何穷途末路饥寒交迫投到周太傅门下,又是如何受了周家二小姐一饭之恩,自周家的长孙,我大楚储君苻明弘意外身亡,前朝后宫,你的太傅恩师是如何为你周旋打点。秦大人,您是寒门士子,而非豪门望族,能够官至兵部尚书,自然靠大人寒窗十载。然而,天下寒门之士众如过江之鲫,秦大人有今日,向着恩师的牌位磕三个头权当报答,晚辈所请,不算过分罢?”
秦禹宁喉头发干,他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陆观,心中不断说服自己不可能,周氏已经倾覆多年,安定侯府付之一炬,太后困在宫中,周家何来的祖庙庇荫。
秦禹宁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左手,枯瘦的手指从包袱皮挑开一个角落。
黑底红字,一点点展露出来的,恰是朝中曾经的第一大姓。
秦禹宁面色惨白,瘫坐在椅中,椅脚在地面划拉出一声锐响。
“秦大人,您可否再说一遍,您这一生,上无愧苍天,下无愧君王。”
“我……”
“宋虔之是周氏子孙,与您的恩师一脉相承,您若不曾欺他年幼,仗着自己是周太傅的得意门生,助纣为虐,为无道昏君掌舵执灯,为何不敢将您恩师的牌位端正供上,奉三炷清香?”
倏然一阵寒风扫地。
椅子轰然倒在地上,秦禹宁惊跳而起,一只脚被砸中,疼得他面皮抽动,却吭也不吭。
末了,秦禹宁长吁出两口气,叹道:“无知小儿,本官从不信奉鬼神之说,便是恩师在世,本官也可辩得一辩。”
陆观点头:“大人自是太傅的高徒。”
秦禹宁眸光平静下来,拇指压在唇角,面上浮出自嘲的浅笑。
“你说吧,要让本官做什么?”他从容地从包袱皮里取出恩师排位,大袖拂拭,久久不能将视线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