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宋虔之甫一出声,就有人来拦。
白古游神色略有一丝意外,叫住士兵,命所有人留在原地,朝宋虔之竖起食中二指,前后摇动。
宋虔之跟了上去。
白古游顺着河向东走,沉默不言。
宋虔之在后面跟着,脚下时不时被绊住,那是战士的焦躯,河面吹来的风带着难以形容的腥臭味,木头、皮肉、骨头、火油燃烧过后留下的气味,裹挟着肉眼无法区分的亡灵,飘荡在江面上。
耳畔不曾止歇的凌厉风声,似是人的低声私语,又仿佛无言责备。
宋虔之的视线落到白古游肩上,从他略向前勾着的脖颈、弯曲得不明显的肩背线条,敏锐地察觉出驰骋疆场多年的白古游,也老了,累了。
“朝廷在缉捕你,何必自投罗网。”白古游站住脚,侧过身,目视脚下滔滔江水,靴底踩着草汁与泥泞混合的污秽。
在宋虔之惊讶的眼神里,白古游坐下来,两腿分开,他的手搭在膝盖上,护指的绑带已完全被血染成暗色。他拍了拍身边的草,示意宋虔之坐下来。
“你娘的事,我听说了,传到你这辈,周家的门楣,全靠你一个人,触怒天颜,是为不智,未能护你母亲周全,是为不孝。”白古游转过头,头盔下的双眸里闪动着深邃的睿智,“你接下去的话若是说了,恐怕会犯不忠不义。”
宋虔之眉毛急速地猛皱起来,他嘴唇翕动,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见了。
白古游拍拍他的肩:“去吧,我当你今日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