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呢?把人给朕带过来。”苻明韶觉得太好笑了,他胸中仿佛被人挖走了一块,他曾经信任的猜测的都是自作聪明,这皇族太他娘的好笑了。如若先帝不是苻氏皇族,平白做了一世的皇帝,天下人究竟臣服于什么?名不正言不顺,而他的父亲,不过是运气好,在万万人之上,虚造一座空中宫殿,竟在他死后,此事才浮出水面。
而那不可一世、占尽恩宠的周家女,竟为不知从何抱来的低贱血脉,留下了种。
何等滑稽讽刺?!
无论皇后或是妃子,荣宗的后宫无一不是身份贵重的女人,她们背后,站着支撑大楚苻氏统治的名门望族,这些自恃血统高贵的人啊,竟向一个脖颈都被别人捏在手中的无名氏的后代卑躬屈膝,跪地臣服。
苻明韶越想越好笑,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中,孙秀头贴地地恭恭敬敬伏低,任由渗人的怪异笑声侵占他的耳朵。
苻明韶长吁一口气,收回视线,他颤抖的手摸到案上参汤,逼着自己喝下一口。
“还跪着做什么?去叫人。”苻明韶语气平静,嗓音沙哑。
孙秀腿都跪麻了,起身不由猛一晃。
苻明韶呆怔着,在孙秀走到门口时,突然叫住他。
孙秀立刻止步。
“算了,你先回去休息,朕亲自去。你那个干儿子呢?”
孙秀受宠若惊:“陛下……”他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惶恐,飞快向皇帝投去一瞥,低声道,“谢主隆恩。”
苻明韶大步走出承元殿,前后挥舞的袍袖张扬翻飞,似乎压根没听见孙秀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