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您流血了!”孙秀先是发出一声尖锐的叫,突然想起皇后还睡在里面,想起他陪皇帝来是要做什么……最后半句只是在嗓子里打了个转,没发出来。
苻明韶没有说话,血珠滴到地上,他沉默的背影像一座带给人压迫力的大山。苻明韶满面漠然,仿佛没意识到自己在流血,抬眼看床榻的方向,喉头微不可见地轻轻滚动了一下,牵动他咳了起来,这一咳却怎么也停不下来,牵动手上的肌肉,疼得他眉峰猛一蹙,丢掉沾了他血的瓷片,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帐幔里咳嗽声不知什么时候完全停了。
待苻明韶强令自己停下咳嗽,心窝被牵扯得微微作痛。
“是陛下吗?”帐中轻柔缓细的女声,说话时气息微弱,搅乱了苻明韶的心。
一时间苻明韶提不起脚,他的靴子重于千钧。
好像是春天吧?对,春天,衢州满山的玉兰和樱花都开了,吹得一谷暖意熏人的芬芳,太守的千金一身烟青色骑装,干脆利落的一箭,箭镞穿过兔腿,直接将猎物钉在一块大石侧畔。
那时候两个少年就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苻明韶扭头去看,只看见一抹青色像山涧中回首间突然袭来的一挂瀑布,让人惊喜之余,飞速纵马而去。
“哎,我看见个姑娘。”苻明韶轻轻拍身边躺着的陆观。
旁边少年脸上盖着草帽,方正的下巴动了动,鼻腔里嗯了声算回应。
苻明韶的眼神一直跟着那位千金离开的方向,回不过神,使劲抓了一把陆观的胳膊,激动地问他:“你知不知道那是谁?”
陆观一手捏扁草帽丢在旁边,眼珠直溜溜地盯着天空,蓝天如洗。年纪不大的陆观毛躁地翻身坐起,斜了苻明韶一眼:“你没听见有人叫她大小姐?整个衢州能有这么大排场的大小姐,也只有太守家的那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