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皇帝面吃饭,周先做麒麟卫以来从未有过,更是拘谨,虽然也是饿,不过还维持着一丝风度。
三碗粥两个饼下去,宋虔之才稍微放缓速度,把鸡丝和肉松一起浸在粥里,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吃饼了,再吃肚皮都要破了。待会儿还要骑马,吃太多颠簸之下很可能吐出来,那得心痛死他。
“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宋虔之面上没什么,心里却很惊讶。四年以来,苻明韶极少如此和颜悦色,每每召见总是君是君臣是臣的。转念一想,苻明韶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前不久两条命案死活想往李晔元身上扯,现在也不得不放下,还要跟李晔元问计纳策,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臣惶恐。”宋虔之低下头。一个嗝儿在胸膛中翻涌,不上不下,要打打不出,要吞吞不下,难受极了。
苻明韶的神情看上去却更加难受,一碗粥没喝下一半,才说了一句话,就喝不下了。
这皇帝当得又有什么意思?宋虔之又生出一念,兴许是他没当过皇帝,不知道当皇帝的好处。只是人的位子坐得越高,操心的事情就越多,要担负的责任就越重。像是李晔元,虽不是书上写的圣人,为宰多年,自有他的长处,否则底下早就乱了。
旋即,宋虔之忍不住又觉好笑。
现在不是就乱了?这个乱子算谁的?
看来做人做事,身处其中就容易一叶障目。他看李晔元,与皇上、太后看李晔元其人,各自不同,不过是因为所处的位置和立场不同。
喝着宫人捧来的茶,宋虔之这趟回京该说的话都说了。他来,就是要亲口告诉皇帝,苻明懋回来造他的反了,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他独特的身份,又比陆观回来禀报的好。这时,宋虔之自视内心,方才发觉,在情势紧急的时刻,他自然而然就把陆观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