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表情从微愕,转到顿悟,再变成若有所思和淡淡的嘲讽。
她打量着施言,施言与她距离一步之遥,这个柔顺、乖巧、从被抓来时就始终装出一副心系新人类项目的教授,在她眼里,已经全然变了个模样。
“游酒如果离开,NHP的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届时那些庸俗肤浅的世人会如何看待我们的研究,难道你不清楚吗?”她轻启红唇,欲笑不笑,碧蓝的眸子渐渐泛起了压抑的薄怒,“我怎么会放他离开,怎么可能,让他离开?”
她浑然未觉身后有危险正在悄然bī近。对瑞贝卡而言,她的一生都在研究、再研究那些和她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的同一物种,她一直都能把每个实验体牢牢把控在掌心,从未想过夜路走多了,终究会有被反噬的一天。
那头颅用无比清醒又冷淡的目光注视着施言,它没有说话——施言确信被保留了发音器官的它是能够说话的,但它显然并不想功败垂成。
它看得出施言攥紧了手心,肌肉微微用力,很有可能随时扑上来阻止它的举动,所以最后它那冷淡的目光里,终于换上了哀求的意味。
它无声的对他道——既然重新给了我做回人类的尊严,就让我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这个研究中心里大多是失败的实验体,真正成功的实验对象,像荀策一样,老早就被你们放出去,遍布十一座地下城,那才是值得你们骄傲的研究成果。你执着于守在这个荒僻、用你的话来说投入比回收大的地方,又有什么意义?关在那条走廊两侧的‘东西’,你们再如何努力,又还有多少价值可以榨取?”
瑞贝卡轻笑:“你来了,它们不就有了新的价值吗?像这个头颅一样,新鲜血液注入,就有可能产生奇迹——”她蓝色的眸子骤然一缩,左手尾指传来钻心疼痛,顺着神经末梢一路冲入心脏,“呃……”
瑞贝卡猛然回身,右手抓起一旁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高高举起。待她看清咬住她左手尾指的,竟然是那个她以为始终沉睡的头颅后,博士眼底掠过了一瞬间的慌乱和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