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阿秀便哑口无言了。
段轻言心里却比谁都明白,他寄去上海的信,也许早送不到租界了。
阿秀自然也知道,就算她不说,平日里外出,段轻言也能从外人的言谈中得知上海一星半点的境况。
一天夜里,陈管家到段轻言房间,凝重着面色叹了几分钟的气,直叹得段轻言心里发颤。然后他看见陈管家从怀中摸出一页被揉得发皱的报纸。
他接过那张薄薄的散发着浓浓油墨味的旧报纸,见着那纸面上赫然印刷着——《周海:瘐死狱中的卖国巨奸》
“少爷,事到如今,再是瞒不住您了,如今大陆朝迁市变,上海是再也容不下段家了。”陈管家的眼泪沿着青灰的面颊流下。
“周海是汉奸……”段轻言的手颤得厉害,眼里再也装不下一个文字,只把头抬起来看向陈管家,“二爷……二爷会怎样?”
“老爷在时,段家就站错了队,这几年政局骤变,二爷已尽了最大努力保全段家……”
“陈管家,我再也不闹着回上海了,求您告诉他,我在香港等他,会一直等他。”
段轻言放缓了语速,尽量让自己的话语保持清晰,可是泪依旧模糊了视线。
“小少爷,您听清楚来了。”陈管家扶住段轻言的两条胳膊,字字泣血,“段家还有您!您是段家养子,若是两位爷都不在了,您还能享有段家在香港的所有继承权。”
“我不要!”段轻言猛地甩开陈管家的手,嘴张着,下嘴唇颤抖着,一时之间竟不知目光要落在哪里,他开始慌乱起来。
“我不要...”他抓住陈管家的手腕,语无伦次说着,“我要回上海,对,我要回上海,我明天就走,不,我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