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后,三十五岁的陈景明终于能与郝春这段记忆吻合。一个没能践约的约定、一个郝春没能来看他的周末,九中那栋宿舍楼赫然就是现实与重重灰雾森林接榫的榫头。他们之间的时间流在停滞了多年后,终于再次破冰。
轰然一声,现实与一个精神病人的世界终于接轨。
这种意外降临的、与现实严丝合缝的接轨,令三十五岁的陈景明全身发冷。
陈景明忽然间恍然大悟。原来远在大西洋彼岸的医生Tommy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他说,陈少你形容的这位病人……怕是就连你,也已经进入不了他的世界了。
Tommy当时甚至是带着点怜悯,放下正在切割鹅肝的刀叉,抬起头,望着他耸了耸肩。
—恕我直言陈少,你与他错过太多年了。这位病人,很多年前就已经试图在构建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世界,嗯你可以把它当作是一颗孤立的星球。你曾经错过了进入它的机会。现在么,这颗星球已经完全漂浮于时空之外,你想二次登陆,除非你能找到那个与它接轨的钥匙。
Tommy是个挂着A国国籍的华人,却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在他一长串话语里用尽了比喻与奇妙幻想。
三十岁的陈景明坐在香榭丽舍大道临街的法式餐厅内,耳内小提琴曲悠扬,街道上沸沸扬扬的梧桐叶一瞬间飘的极其缓慢。
陈景明那时突然间说不出话来。他攥紧手中的餐巾纸,就像是个一无所有的人,最后不得不开口祈求这个世界顶级的精神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