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妮很快惊叹道:“你学得真快,我还以为我已经够厉害了。”

海茵没能对称赞流露出什么喜悦的神色来,他默不作声地理顺了手中细细的彩线,把它们用工具织针穿到已经快要完成的蝴蝶身上。

编织,一门古老的技艺。在古地球时代,这项工作主要由女性承担,那时候她们是人类这个物种中的雌性。而在如今这个时代,这项似乎已经不能称之为工作的工作仍然由这个物种中的雌性来承担。

上到有身份的夫人,下到监狱里的囚犯,这似乎始终是独属于omega们的工作。

诚然,这项工作有时候需要一定的技术。不过如今机器完全可以替代人类,何况在大多数时候,它们仅仅是一项重复性的劳动,并没有什么技术可言。

海茵想起了自己出生和成长的维珍星系。他在那里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时光。维珍星系以礼仪教育水平优良闻名七联,曾经有人说过,如果你发现一个人举止优雅得体,待人彬彬有礼,任何时候都从不失态,那么他十有八九在维珍接受过礼仪教育。

在海茵小的时候,学校会让每个孩子选择自己感兴趣的课程。有些课程是每个人都可以去上的,有些则不是。编织这门课程,当时只有omega可以选择。老师解释,在夫人们的社交圈里,这是一项必不可少的技艺。一个人如果能徒手编织出令人惊叹的作品,那么他就可以赢得尊重。

海茵那时候觉得这很奇怪。因为这件事机器也可以做,并且在大多数时候,它们做得比人更好。

只有雌性才适合不断重复的工作。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在某个酒会上听到的这句话。

由omega来做编织这样的事,并不是因为他们会比其他人做得更好,而是因为人们认为,他们只配做这样的事。

重复的,没有意义的,随时可以被替代的,用来杀死时间的事。

或者就算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拒绝了这份工作,这个群体里仍然有另一部分人,在那些自由人看不见的地方,替他们来承担这项工作。

总是会这样。任何群体,任何时代,都会有这样的事。那是另一个更广阔也更复杂的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