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寄北的眼睛片刻不曾离开过。他的视线范围好像被定格了,只能投射在某段范围内,其他都是盲区。纵然是在黑夜中,他的目光仍然如炬,像迸发的星火点子,被火柴点着了。先是顺着导火索开始烧,接着开始四处波及。

车子拐过几个弯后开始往山上开,季琼宇坐如针毡,他不得不坐直了身体。周寄北突然张口说:“到了吗?”

季琼宇不自然地嗯了声,司机踩下刹车将车速减下来,季琼宇急急忙忙地去开车门,第一下没能拉开,第二下才将它拉开。

“.....琼宇。”季琼宇下了车,刚探出半个身体就被周寄北喊住。他如芒在背,手指贴在裤腿旁不知所措。

“我腿疼。”这一声说得隐忍,但细辨之下听得出轻微颤抖。季琼宇胸口一抽,继而万箭穿心,他咻然转身,在周寄北面前蹲下,他微微侧过头说:“上来,我背你。”

周寄北陷在座椅里,他盯着季琼宇的后背,发现他瘦了不少,小时候他也总趴在季琼宇的背上,那会他人小,总觉得季琼宇的背宽阔似宇宙,他趴在他的背上,被他牢牢地圈住腿,那种一刻不敢松手的样子,叫周寄北掂念。

“不了,你快回去吧。”周寄北出乎意料没有攀上季琼宇的背,他往里挪了挪身体,手不得不按在伤处,他勉强笑了笑,换息间已经呼吸不稳。

季琼宇这会一刻不得容忍,一个回身直接扯过周寄北的手腕将他拉到身上,周寄北惊呼一声,便被背了起来。季琼宇已经四年多没有背过人,突如其来的重量,他竟一下子腿软。但是他咬着牙,迫使自己站起来。

此时夜雨飘摇,冷风簌簌,上坡的路更添难度。

“.....”周寄北搂紧了季琼宇的脖子,他嗅到从颈部处隐约透出的香水味,冷冽,清爽,一如既往。雨有越下越大之势,渐渐地浸透两人衣衫,周寄北右腿的膝盖骨像钻进了成千上万只蚂蚁,咬着他的神经,破坏他的肌肉群。

季琼宇喘着粗气,他前额的散发已被浸透,黏在眼前有些挡视线。周寄北忍不住替他撩开,指尖轻蹭过的瞬间,叫季琼宇眨了眨眼。

好不容易爬上了破,终于在某栋房前停驻。季琼宇伸手解锁,大门咻然打开,他根本都来不及换鞋,就先背着周寄北往屋里走。鞋印烙在地板上,他也来不及管。

“小心,贝贝。”季琼宇小心翼翼地将周寄北在床沿边放下,周寄北的满脸是水,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季琼宇一眼瞥见,心像被车轮子狠狠碾过一圈,连残骸都不剩。

他慌乱着往盥洗室冲,抽了条毛巾又迅速跑了回来。他将毛巾对折,扶着周寄北的肩就替他擦了起来。

“.....嘶。”周寄北倒吸一口气,季琼宇不敢再耽搁,单膝跪地在他面前,伸手就将裤脚撸起,季琼宇的眼睛是一点点红的,先是看见他小腿上密密麻麻的小伤口,接着上移,看见他红肿的膝盖骨,季琼宇紧捏着他的裤料,差点一把撕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