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水晶球里雪花满天飞,小人跟着追。周寄北手捧着水晶球,都快将眼睛贴上去了。刚才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盥洗室爬出来,直到鼻腔吸到空气了,他身上的冷汗才蒸发掉些。可还没好一会,他又拄着拐杖往二楼走去。他揣着季琼宇以前送给他的水晶球一同上了楼。他尽可能地放轻动作,等好不容易走到季琼宇的房门口,他才松了力气,身体贴着门板缓缓下滑。
房里有声音。声似有若无地起,隔着一扇门减少了杀伤力,但周寄北还是被杀得片甲不留。
他打开水晶球的开关,雪花又开始肆无忌惮地飞。周寄北追着那雪花的痕迹,盯到眼睛发酸。透明玻璃罩放大了他的手指,密密麻麻的小口子显得可怖瘆人。
声音似乎渐平,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那声音周寄北闭着眼睛都能分辨。周寄北调大了雪花飞扬的速度,雪花如被碾碎的纸片,细细碎碎以狂速无乱地飞,就像拽着周寄北的心,从胸腔拉出体外,狠狠几爪,撕裂成片。
小人也有转累的时候,渐渐地转速越来越慢,雪花也像没了电,黏在玻璃罩上戛然而止。周寄北眼底的光咻然一暗。
而与此同时,隔着一扇门,姚轶正陷在季琼宇怀里,他裸着上/身,手指拨弄着季琼宇下巴处的细碎胡茬,他的脸还呈绯红,气息未匀。
“周寄北......对我敌意挺大的。”
季琼宇扣着姚轶的腰,左手去拧他的脸。
“贝贝性格就那样,小孩嘛。”姚轶捉住季琼宇的手握在手里,他低头摩挲着季琼宇的无名指,沉默片刻忽然说:“十八了,不是小孩了。”
“不就没给你面子吃那蛋糕嘛,较真了?”季琼宇嗤笑一声,语带戏谑,手又不安分起来。
“我和他较什么真。季琼宇,我什么时候搬过来?”
“你想搬明天也能搬啊。”季琼宇抬起指尖从姚轶的肩头游离到他的手臂,指尖像在弹钢琴般,每每抬起落下,他便轻笑一声说:“春慈路到站了......紫藤园到站了......”
“那周寄北呢......他还住这儿?” 季琼宇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僵了。他一把将姚轶掀翻,只手扣其下颚,逼近道:“我说了,我不可能不要他。”
姚轶也毫不客气地怒视他,伸手一把扯起季琼宇的睡袍,他不甘示弱地反讽:“你都养了他六年了,还准备养几年?他都十八岁了,你该尽的责任也该到头了.....”季琼宇被戳了死穴,脸色便更加难堪。他下了床,趿着鞋冷冷地说:“你回去吧。”
“........季琼宇!”
季琼宇一下子把门拉开,脚还来不及踏出去,整个人都像石块僵在原地。周寄北还抱着水晶球坐在地上,他本靠着门板,却又因一瞬间没了支撑,整个人摔到一旁。
“贝贝!”季琼宇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来,周寄北嗅到他身上粘着的气味,忽然伸手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