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此刻她掏过去的不是钱,而是剐出来一颗这十八年从未现世的心脏。她不吝啬将之暴露在刀山剑树的人间,失去所有遮蔽。原来遇到喜欢的人竟是这样子,颤巍巍又大无畏。
游枝担心这个举动太过滚烫,掩饰道:“我没别的意思,你帮过我,我也帮你,我们两清。”
邱漓江迟疑了片刻,郑重地两手接过游枝的钱。
“谢谢,我会还给你。”
游枝七上八下的心在邱漓江接下她的钱后终于又安安稳稳地落回了原位,她的雀跃恰逢站台的灯到了点儿,啪地亮了起来,一盏盏绵延。
越来越浓的夜色像石榴汁被碰翻,染了一片流云,倒映在邱漓江的眼神中。他轻轻一笑,隐去了乌七八糟的半边阴翳,从中抽出一点点钱,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衣袖,将剩下的钱塞回她的手心。
“全部都给我了,你怎么办?三餐喝空气吗?”
“但是……”
“这些够租你说的地下室了吧?可能要麻烦你介绍了。”
“我带你去!”游枝迫不及待地挺起胸膛,像个小孩。
她带着邱漓江摸索着找到她事先租的地下室,这一片儿已经被全国各地奔赴而来的艺考生们承包了:一个地下室里塞了好几张床,大家挤在一起,图便宜又热闹。游枝和房东联系,问到其中一间三个男生合租的地下室还有个床铺空出来,正好可以分给邱漓江。
两人拖着行李,从安全通道走下暗黑的长廊。邱漓江背着吉他和双肩包,空出的双手一把抓过游枝的行李拉杆,走在她前头下了阶梯。
游枝一愣:“我自己来就行。”
邱漓江不置可否,只是把吉他取下来,绕过头顶挂到游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