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打了一早上草稿的林厌想开门倒杯水,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餐桌前的林溪月。那小子正低头舔着指间的蛋液,粉嫩的舌尖包裹着修长的手指,也不知是否刻意放慢了速度,以至于这一幕看上去甚至有些……性感。
林厌的嘴角**了一下,好不容易被甩掉的画面又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他骂了句脏话,在那人抬头之前,狠狠甩上了门。
看着那扇重新紧闭的房门,林溪月的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他重新拿起吃到一半的三明治,放入口中,“咔嚓”咬了一口。
林厌重新在画板前坐下,瞪着眼前已经完成的草稿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拿起笔来。
他画的是一副水彩,最开始也没想好要画什么,凭感觉随便挥霍了几下……如今隐约可见小桥流水的轮廓。这是记忆中模糊不清的一个场景,属于林厌随便拼凑的,染了颜色的笔尖触上画纸,晕开的颜料像是一朵朵不规则的小花,点亮了灰与白的世界。
……慢慢的,他焦躁的内心逐渐平息下来,天空的蓝、流水的碧、草地的绿……那些不属于他人生的鲜艳色彩,却在手下一点点展现出来。时隔数月,林厌发现自己心态变了,以前的他不论如何,都下意识往调色中加入灰调,可再看眼下这幅画,基调明快鲜亮,仿佛容纳不下半点儿阴影。
实际上最近发生的事没一件和他的心,但或许是习惯了命运的捉弄——林厌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他几乎是挺着背和老天爷叫板,结果自然是人力斗不过天力——对方给他来了如此刺激的一出。
林厌承认,他现在有些精神衰弱,像是大脑受到刺激高度作业的后遗症……而眼前花花绿绿的化作更是激起了逆反心理,深吸一口气,林厌重新调了颜色,晕染在边缘处。
像是强行在燃烧的炭火上泼下一盆冷水,等肚子传来饥饿的叫声,林厌停下笔时,眼前的景色又变成了他熟悉的模样,灰调浓重,带着一丝清冷的忧郁。
仿佛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没有鲜活的生命,没有灿烂的阳光,没有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没有欲望也没有激情。有的只是浅浅阴影笼罩下的世界,仿佛蒙上一层疏离的薄雾,灰冷的流水细细的淌着,从无人经过的孤桥之下,流向未知的远方。
他是天生的流浪者,走过大大小小无数城市,没有来处,亦不会有归处,更不要提牵绊和挂念,除去“自由”之外,他就只剩下“活着”。
刺激和冲动只是他漫长且无目标生命中一闪而逝的花火,在爆炸的那一瞬间撼天动地绚烂的令人两眼发花,可过去就过去了,最终都要化成冰冷的灰烬,散在风里。
第二天的时候,林溪月照常走下楼去,猝不及防看见了餐桌前的兄长……他本算计着给对方留个三五天时间冷静,再去耍赖撒娇以求更进一步……
可林厌抬头看见了呆呆望着自己的青年,没什么感情的说了句早。
他正慢慢吞吞的剥着蒸红薯,一边垂眼望着手机上播放的晨间新闻——居家服的袖口因为直起的手肘落下来了一截,露出骨感削瘦的手腕,以及隐约可见从苍白皮肤之下透出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