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轻轻长叹了一口气,说:“二十四岁而已。”

“如果今年我还打不出成绩,我还有明年吗?”

“一个杯赛而已,后面还有春季赛,还有夏季赛,再不济还要冒泡赛,打下去总有出头的那一天。”江寻的声音发紧,“你只是二十四岁,你不是不能打。”

何闻笛埋着头,江寻看不见他的表情,直觉他哭了。何闻笛从少年期就很爱哭,赢了哭输了也哭,家就在本地,妈妈开车送来基地晚上也要蒙在被子里哭。他的家乡话叫这种孩子叫重情义,他知道他不是脆弱,他不是被这个电梯事故压垮的,这不过是最后一根的稻草,他悬崖上最末梢的那根刺。正相反,他高傲而顽强,让江寻欲近又止。

“闻笛,你听我说。”江寻的手指碰到了他的一缕头发,就像是窸窣一丝的风。“不要放弃,不要在这种地方就开始怀疑自己,不是你的错,这个杯子没有了,还有更好的,你还有很多很多的机会去争取。”

何闻笛抬头,回了他一个恍惚的笑容,“江寻,你不懂。”

原来江寻是懂的,可他现在也不会懂了,他拿了世界冠军,任何时候退役都是功成名就,两个月前和两个月后,他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江寻倒退一步,想说我懂,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

“好了好了开了!慢点慢点!”电梯在此时顿了一下,突然亮起了一线光,何闻笛立刻连滚打爬,扒着门边,“救命啊救命啊!”

门外传来袁远的声音,“闻笛给我躲远点,人家正撬呢,伤到了看你怎么打比赛!”

何闻笛被他吼回去了,紧贴着墙壁,“比赛?什么比赛?”

“还有二十分钟,你给我好好呆着!”袁远继续吼他,问道:“江寻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我在。”江寻出声。

“哦哦你们领队让我跟你说一声,帮你改签了飞机票,他们原来是派了车专门在酒店等的,结果没等上。”

“没事。”江寻说。

何闻笛完全被还可以继续打比赛的消息冲昏了头,没等人家工作人员彻底开门就挤了出去,“啊我的外设!”他掉头回去找,江寻已经把外设卷好递给他了。

“快走快走,我还没调试。”

袁远被他推着往前冲,挣扎着回头跟江寻说:“那寻队我们就先走了,那啥,待会苏琳跟你联系!”

领队是江寻还在light时就跟着的,他很熟,点头说:“好的。”

他看着何闻笛两步作一步往外跑,欣喜若狂,满头大汗。谁也不会想到刚才这个年轻人在电梯里哭得那样厉害,他永远是眼睛有光的,永远是笑着注视前方的,一旦有一线生机,他就不会绝。

江寻心想,这是我喜欢的人啊。

他插着口袋看着何闻笛越跑越远,笑了笑,默默拖着行李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