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愁没搭理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卓霜,卓霜同样在看他,“不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
好不容易叫来的人说着要走,吴鑫冷汗都要出来了,恨不得拿眼睛瞪穿那个捣乱的。
“卓总他……”
在场这么多人,江愁的眼里只有卓霜,“卓哥,现在几点了?”
卓霜低头看了眼腕表,“差五分钟十点。”
“我们十点半能回去吗?”
“能。”卓霜身体放松地往后靠,“到时间我就去停车场把车子开出来,我就想着不会太久只停了一个小时。”
吴鑫慌得要死了,“江医生……”
江愁像是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个人,“半个小时,趁这个机会和他把话说清楚。”
病房的隔音就这样,外头的人说什么里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听到江愁愿意跟自己谈话,病床上的人立刻拼了老命坐直身体,热络得近乎讨好地同他寒暄,“阿愁,你来了。”
“卓先生,我没想到你还活着。”
江愁盯着他看了有一会,最终选择了实话实说。
说实话,自从春节那次不欢而散以后江愁就把这个人完全地抛之脑后,连一丝一毫念想都没有留给他,这会再见面卓振宁显然过得不是很好,上次还有的那点精气神这会一点都没剩下,整个人完全垮了,躺床上再盖床被子都不怎么显身形,单薄得像张纸片。
没想到你还活着,言下之意就算你怎么还不去死。要是还健康着的卓振宁听到这种大不敬的讽刺话,就算没有当场一耳刮子下去也该勒令滚回去反省,然而他现在四肢水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抖狠打人了。
“我……我做了移植手术。”卓振宁表情僵硬地冲着江愁笑了下,慈爱的效果没出来多少,反而因为人瘦得脱相平添几分惊悚,“外头的肾源,花了一大笔钱从家属那买来的。”
大概是天无绝人之路,卓振宁被他拒绝的隔天就等来个车祸遇难者的肾源。
配型结果是HLA三个点,一般四个点医生才答应做手术,但卓振宁等不了这么久,肾炎转肾衰,做了几年透析和保肾治疗,依赖性加各种心脑血管并发症,以现有医学条件来看确实该到极限了。
他的那颗坏肾像定时炸弹一样每天滴滴哒哒地提醒他还剩下多少时日,在这种旁人不能想象的恐慌中他签了各种术前协议,横竖拼一把上了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