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点,江愁眼中浮现出一丝尴尬,“嗯,有的。”他皮肤白,即使戴了口罩通红的耳后根也格外显眼,“抱歉。”
“哪里哪里,是我不该乱问问题。”看他这副不欲多说的样子,护士就算好奇到爆炸也不好意思多问,连忙把话题转到别处,“来,手抬起来转一**。”
江愁拈起两边的带子递到身后,护士用镊子捏住,转了一圈再送回他手里就算是穿好了。
换好手术衣的江愁进到手术室里帮着做手术区域的消毒。为了避免纰漏,他集中精神专注于眼前的事情,然后这一站就站到了下午。
手术日就是比其它的日子更加繁忙,下午两点多他回科室吃过崔医生给他买的午饭休息一下又继续回这边忙碌——下午都是相对简单的小手术,没有上午那么耗费心神。
就这样江愁晚上总算堪堪擦着约定的时间走出医院的大门。
离八点半还有三分钟,马路对面的商场在搞元宵活动,露天舞台上灯光闪烁,音乐震耳欲聋,哪怕在遥远的这头都能感受到那份喧嚣。
今天是节日,全家团聚的节日。江愁拿着手机站在寒风中,还没拨通那个备注为卓霜的号码就看到有人快步朝自己走来。
是卓霜,一个不再完美无缺得像从画报中走出来、神情中带着几分热切的卓霜。
曾经燃着无止境怨愤、荒芜空荡的地方慢慢长出了新的枝丫,这一刻开始他听得到外界出来的声音了。
卓霜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是周围这么多车,又逆着风,太吵了,他听不清楚,可能是叫他的名字,也可能是说别的,比如太晚了你吃饭没这种没什么意思的寒暄。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高悬着的心忽的放了下来,一种安定又踏实的情绪不断滋生,很快就把心房填得鼓鼓囊囊的,让他不再恐慌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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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霜的车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车子走到半路江愁就认出来卓霜要带他去的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就是前几天崔医生说过的南城庙。
南城庙坐落于江边,每年这时都会举办灯会,从除夕办到十五,头尾两天办得格外隆重,许多平日里见不到的新奇花灯都会拿出来展示,从河岸的这头放到那头,两岸沿途都是火树银花的一大片。
“票是姚叙那混蛋给我的,一个人的话我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但是我想跟你一起看。”
周末加上新年最后的尾巴,南城庙这边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来看灯的人。
卓霜找好位置停车,拉着江愁一起往人潮拥挤的地方走去,身边卖元宵米酒的推车还有不少兜售灯笼、荧光棒和头箍赚外快的年轻人,抬起头就能看到那盏硕大的生肖花灯。今年是龙年,花灯做成条盘在柱子上金龙,脑袋抻着,圆溜溜的眼睛庄严地回望每一个人。
牵着小孩的年轻夫妻,嘻嘻哈哈的女大学生,还有旁若无人的情侣……各种各样的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喜气,往年江愁要是遇到这幅光景定然会想自己是否太过格格不入,然而今年有了点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发现他竟然可以融入这些人里面了——只要在卓霜身边的话。
“其实我更想除夕那天来,只是……”卓霜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淡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