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可幻听也无法无中生有。
会这样叫他的一直是那个眼睛圆圆的漂亮少年,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那个少年都不再这样叫他。
他在记忆深处搜刮一圈就想起来到底是为什么了。
是从他说了那些话以后,是他亲手扼杀了那些可能。
——我希望那个人不要叫我哥哥,我嫌恶心。
哪怕后来看起来和好了,江愁都在一直避免使用这个字眼,好像不说就不存在似的。
现在他又愿意这样叫他了,背后的缘由他想一想就苦涩得难以自持,完了又迟来地感到几分庆幸。
可能这是他那曲折离奇身世能带来的唯一一点好处了吧。
江愁环着他腰的手随便一下就能挣开。
他不敢动——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这么多年他一直做同一个梦,梦里四周都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只有头顶一盏朦胧又温暖的路灯。
我要走了。他缓慢又残忍地掰开身后那个人的手,将他遗弃在随时有可能被淹没的光明里,变成宇宙中遥不可及的一小点,再无法回溯。
已经找不到回来的路了,他彻底把那个人弄丢了。
“你让我考虑你,我考虑了,你还愿意跟我谈恋爱吗?你还要我吗?”
听清江愁说了什么,绵绵密密的痛楚打断骨头连着筋地在血肉中蔓延,卓霜咬紧牙关,难受之余又有点啼笑皆非。
他当时问江愁的是能不能考虑一下他,想过的最好答复也就是个“好”字,结果江愁考虑这么久就考虑出了这么长一段话,全是在挑自己的缺点,对他的好和不好闭口不谈。
答非所问,却又隐隐构成了一个他渴望的答案。
——我一直爱你。
不是曾经爱过,不是前缘再续,是从过去一直到现在,纵使光阴荏苒人心变换,我对你的爱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