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偏偏是你?”
就算看不到,他也能在心里大致勾勒出卓霜此时的表情。
“你问我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呢?为什么他这种人要被生下来抚养长大?他问过自己很多次同样的问题,但没有哪一次得到了回答
时至今日,他愿意双手奉上他所拥有的一切,哪怕透支余生也无所谓,他想要让所有的一切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回到后山昏黄的路灯下。
这一次,他宁可被周泽正打死在那里,宁可被陷害污蔑到退学,也不敢再和这个人扯上关系。
让他独自一人面对黑暗中的所有,也不要让他短暂的得到过又再度失去。
“你说的很对,我不该出生,我给很多人带来了不幸,如果那天我真的死了……”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就像杂物上的一握灰,轻轻一吹就散了,“很遗憾,你的愿望没有达成。”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这样黑了,巷子外的路灯依次亮起,朦胧的光火照亮了他和卓霜的侧脸。
远处的嘈杂人声,车水马龙,高楼映照下的万家灯火,反衬得他们四周格外幽暗静寂。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卓霜的语气变得急躁起来,“你在威胁我吗?”
“我知道。”
溺水的当天晚上他其实至始至终都清醒着。
环绕着他的氧气从无形的气体到坚硬的固体只是眨眼间的事,上一秒他还能自如地呼气吸气,下一秒不论他如何努力地张大嘴呼吸,氧气就像是一层覆满他全身的薄膜,只停留在表面,怎么都进不到身体深处。那逐渐窒息的几十秒钟里他已将死的滋味尝过了一半,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如果我早点去死的话,可能多许多人来说都是解脱……”
如果他早点去死,江素晴的人生不必被摧残至此,他外公外婆也不至于积劳成疾,而卓霜……
“够了!”见他仍旧不知悔改,卓霜霎时暴怒,“你给我闭嘴!”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惊愕之余,江愁又觉得有点好笑,“我在认同你的观点,我不该出生,或者早点去死也好。”
这些都是那天卓霜亲口和他说的原话,和他过去曾有的无数阴暗念头一拍即合——他是累赘,是那些爱他的人人生中最大的负累。
卓霜大步朝他走来,扣着他的肩膀强迫他转过来面对自己,“我不需要这种认同!你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
他一点没收敛自己的力气,江愁单薄的肩膀险些被他捏碎。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这种人应该被当成什么。”江愁疼得皱眉,“你知道吗?”
暴怒中的卓霜连眼睛都红了,他死死盯着江愁,强迫他看向自己,“一口一个你这种人,你是什么人你倒是说啊,你以为你这样说能故意激怒我吗?我告诉你,江愁,你死了我也不会高兴的。”
不知被哪句话戳中了,江愁用力地打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倒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