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起来一下。”
卓霜正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浅色的眼睛里写着担忧和不解,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他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希望这个人能不要在这种场合为难他。
好在卓霜还没不分场合到这种地步,站起来让出条通道给他。他以为自己暂时逃过一劫,却不曾料到卓霜趁两人接近的一刹那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卓霜的体温一直都比他高一点,在这微醺的初夏傍晚骤
然落在肌肤上,不知是神经过敏还是反应过度,他猛地颤抖了一下。
“你怎么了?”
顾虑到正在上课,太多事情不方便做,卓霜倏地松开手,用一句话给他判了缓刑,“下课给我全部讲清楚。”
他装没听到,低头回到座位上,拿出课本和笔记本假装认真听课——老唐提醒了他一件事,就是如果期末考砸的话,不止是江素晴,连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认真听课,不要再想其它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想得很好,可有的人就是不放过他。老曹讲完了课文开始讲题,忘了把练习册拿出来的他手伸到抽屉里去拿,谁知还没碰到边角就被人拉住。
始作俑者卓霜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小声说,“你一直不回来,我怕你碰到什么事了。”
他狼狈地想要把手抽回来,但卓霜抓得很紧,怎么都不让他挣脱。
不像他只习惯用右手,卓霜两只手都能写字,最多就是左手写得没有右手那么好。他低下头用空着的那只手记笔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忘了原本要写的东西,空白的地方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卓霜。一整页都只写着这一个人的名字。他停下来,撕掉这一页,揉成团扔进抽屉里。可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他舍不得松不开手,脑海里也全部这个人的事情,直至此刻,他悲哀地意识到,就算他们身上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就算他们的关系是不被允许的存在,这个人的身体还是这么的温暖,让他无可救药地沉迷了进去。
“你在发抖?”卓霜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他呼出一口气,“是你的错觉。”
事实是他骗不了自己,从发现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害怕失去卓霜,现在这份恐惧终于爆发了出来。
·
第一节课下,老曹惯例端着自己的搪瓷缸子去办公室休息。
“我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接?”卓霜的眉毛拧在一起,中间刻着三道深深的沟壑,“电话打不通,上课了你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被兴师问罪的江愁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表现得这么冷静,像个老练的骗子那样有条不紊地把漏洞一个个圆上,半点没有过去的瞻前顾后、手足无措。
“有点事,手机快没电了。”他停顿了一下,“待会我妈可能要给我打电话,我怕接不到就先关机了。”
见识过江素晴有多严厉的卓霜点点头,姑且算是信了他的说法,“那照片怎么样?修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