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省知夫妇死去时,他们的孩子只有四岁出头。因为长久的分离,君翰如对他们并没有什么记忆。而君垚梅望的短暂教养,在未来二十多年里迟早也会变得淡漠。
从这一刻起,一直到很久的以后,君省瑜将成为他唯一的亲人。
君省瑜与他对视了几秒,为这孩子的平静而感到有些惊讶,她沉吟半晌,伸手在君翰如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从今往后,我们一起生活。”
愿望与现实偏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是亡人的愿望。
现实便是,君翰如被君省瑜牵着,毫不留恋地走到了另一条路上,而他的父母则永远被埋葬在1982年的那个chūn天,无人问津。
君翰如看完日记的时候,窗外的冬雪已经十分飘摇,黑夜漫漫,似乎永远也不会过去。
他独自坐了好久,把本子翻到第一页,又重新读了一遍。
然后又是一遍。
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君翰如却发现自己并不能懂得那些在字里行间流淌的东西。
那是情感啊,是悲伤啊,是爱啊,但他感到陌生。
越看他就越来越困惑,到后来是越来越痛苦。那最初拈在纸张上的手指慢慢攥紧,头也伏低下去——竟是一页也读不下去了。
笔记本还摊开着,泛huáng的纸张上布着稀疏不一的字迹,本子旁边便是那张西山的相片。近处是晕晕的灯光,远处是遥遥的飘雪,很美。
然而这些文字上记录的幸福与劫难,好像是一种炫耀的资本,而相片上开怀并肩的男女,也恰似在作冷笑与嘲讽。
如果他们还在世的话,定然会很困惑吧。
翰如,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像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