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韶华先是没搭腔,只是看着窗外,过了会儿从手套箱里掏出盒软中华来,点着,夹在手里,正欲吸一口便被周行之拿走,摁死在车载烟灰缸里,说,“宝贝,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别吸了。”
李韶华这才恍恍惚惚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的丈夫。
周行之耐着性子,又轻声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李韶华虚虚地朝他笑了一下,却掩盖不了紧张无措。他从车门储物格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方对周行之说,“打来电话的,是2004年贪污了西屯煤矿所有分配金的前矿长,李勇。也是我的父亲。”
周行之微微张了一下口,刹那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韶华从未跟他提起过父母。
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不知这是李韶华的忌讳,大大咧咧的问起你怎么从不跟家里联系。李韶华当即拉下脸,也不言语。周行之虽不善察言观色,却对李韶华的言行举止观察入微,只肖得一次,便知道这是他问不得的事情。后来他俩结了婚,李韶华更是没支会过任何亲戚。李韶华不提,周行之便不敢问,所以一直到现在,他才第一次从李韶华口中听到他父亲的名字。
“他——”
李韶华打断他的话,自顾自地说着,“我们那个镇子,是依托煤矿建立的。镇上的人不是煤矿职工,就是煤矿家属。他起先只是个下矿井的工人,我妈是镇中学的语文老师。后来我爸因为工作认真努力,一步步做上矿长。”李韶华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小声说着。他停了很久,仿佛往事太过沉重,一下说出来又太累,“2004年,因为粗放式的开采方式等等原因,西屯煤矿枯竭了。这对整个镇子,是个巨大的冲击。镇上的人一下失去了经济来源······市里,发了一笔分配金,是分给所有职工的。可这笔分配金,却被他一个人拿走了。”
周行之有些不解。他虽不了解李韶华的家庭,却知道李韶华以前的日子并不好过,后来虽有了房子车子,却全然是靠他自己的努力才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