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唐昭和明达分坐在两张书案后。此刻靠在一起放置的两张书案上,满满的尽是堆积的奏疏,人伏案批阅时,几乎便要被这些奏疏所淹没了。
这些都是刚从宫中带回来的。明达对皇帝说的话并非虚言,果真将这些政务都带回来了,以期皇帝能够安心养病……就是苦了唐昭,这些奏疏都是要她一起分担的。
“殿下,该回神了。”唐昭手边已经有一小摞拟好条陈的奏疏了,抬头再一看明达,却见她还拿着最初那本奏疏在发呆。饶是唐昭好脾气,这时候也是倍感无奈,提醒道:“这么多奏疏,我一个人处理不完的,你再走神今晚咱们就都别睡了。”
明达被唐昭这话说得回神,而后她看了看手里的奏疏,再看一眼唐昭手边的成果,顿时羞得脸都红了。她赶紧解释道:“阿庭哥哥,我不是故意的,这些我自己处理就好。”
唐昭自然信她不是故意推脱工作,毕竟明达操劳多年也不差这一天。见明达终于回神,她倒是来了兴趣,也放下手中纸笔问道:“到底怎么了,我看你这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的。”
明达听问少见的犹豫了一下,倒不是如今她还有意隐瞒唐昭什么,而是之前皇帝对她有过叮嘱。不过也只是一瞬,皇帝的叮嘱便被她抛在脑后了,转手拿出一卷圣旨递给唐昭:“你先看看这个吧,今日皇兄刚给我的。”
其实唐昭之前就隐约看到了皇帝的动作,只是回来时明达没主动提,她也就没问。现下满心的好奇都被挑起,唐昭自然也没犹豫,展开圣旨就读了起来。
通篇华丽辞藻,总结下来就两句话:长公主之子宋臻实乃皇子。皇子臻聪敏好学,文武兼备,特立为储君,来日承继先志可承大统。
唐昭看罢也是沉默不语——如果圣旨没有最后一句,这不过就是一道恢复宋臻身份的旨意,哪怕就这般册立储君有些草率,也还算是意料之中。可偏偏最后一句提到了登基,这卷圣旨给人的感觉顿时就不同了,感觉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托孤的旨意!
正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明达才会一直心神不宁:“皇兄的身体越来越糟了。其实当年他重伤醒来后,太医就说过,他伤了根基会有碍寿数……我就是没想到他身体会坏得这般快。”
唐昭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握了握她的手道:“别怕,没有这么糟糕,陛下只是小病一场而已,太医也没说什么不是吗?陛下如此,或许只是以防万一。”
确实,皇帝这回虽然又病得起不来床了,但其实只是小病,太医也没有太过紧张。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一场场小病累积起来,也是在消耗皇帝的生机——今日病一场还好,明日再病一场问题也不大,可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他会被这些小病拖死。
明达就是清楚这一点,心中才生出了恐慌,紧紧地反握住了唐昭的手。
唐昭又安抚了明达好一会儿,才让她紧皱的眉头稍稍放松下来。可经此一事,两人心里也都有些乱,一时间面对满桌奏疏,倒真没了心思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