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听雪只是扫过她一眼,便判定她身上的香、袖中、口、脖颈、胸、腰和腿上皆藏了毒。她的身上首饰极多,每一个都精美细致,而这全部成为她放毒的上好利器。她的身上没有佩戴任何兵刃,因为她根本不需要。
郑听雪微微垂下眼帘,估量两人之间的距离。
“在想什么呢,漂亮的雪娃娃?”雾月笑眯眯地看着他,抬脚要往前走,“在想我会用什么法子毒死你么?”
她踩下地面的那一刻,郑听雪反手以剑挑起井边水桶——那水桶已经搁置许久,里面装的水全都结成了冰,桶面上也覆盖一层厚厚的雪。那水桶不过被白梅尖一挑,就直冲雾月面首而去。雾月刚一避开,谁知那木桶到得她面前时忽然砰地分裂,木板连同里面被冻成冰块的井水竟然在郑听雪出剑的那一刻就被他的内力震碎,然后在飞至雾月身前时才堪堪炸飞开来。雾月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出招,当即就被木屑和冰块砸了一头一身。她平生最恨别人碰她的脸和头发,当即再挂不住笑脸,怒道:“小贱人,竟然耍阴的!”
她转身就朝郑听雪追上,同时袖中万千毒针齐发。郑听雪一脚踩上天井,借力在空中悬身一跃,凶悍内力自手腕震出,沿着白梅剑身在空中扫出一道气势磅礴的剑风,竟是将那细如牛毛的毒针全数震散,紧接着剑气去势未消,直冲雾月,雾月及时收手,即使如此她的手臂依旧受到波及,整条胳膊顿时泛起一阵麻木感。
“难怪现在江湖上都只认小白梅,不再喊什么白梅老祖。”雾月后退几步,阴阴看着郑听雪,鲜红嘴角扯起一个森冷笑意,“倒是比你爷爷还要厉害几分。”
郑听雪丝毫不与她废话,转身又是一剑刺来。雾月意识到万万不可与他近了身,否则以他如此快的剑法,不过是眨眼间就人头落地的事。雾月急退进廊下,不欲与他在空旷地界正面对抗,然而她正要退进一间房间,却忽感危机袭来,当即本能侧身避开,紧接着就被飞来一物擦破脸颊,掀起发丝,那物“哧”的一声钉进窗棱,雾月瞥眼一看,是一枝随手从树杈上折下来的小节细枝。
“莫要磨磨蹭蹭的。”郑听雪提剑看着她,“我赶时间。”
雾月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自己脸上流下。她哆嗦着手去摸,摸到一手新鲜的血迹。
“我的脸......我的脸!”雾月的嗓音尖利起来,“你坏了我的脸!你这贱人,你怎么能坏了我的脸!”
郑听雪没想到她会这样激动,他眼看着雾月一边颤抖着手摸得自己满脸血痕,一边愤恨地指责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只好说,“划了一个小口子而已。”
“我的脸不能碰!不能碰!”雾月尖叫着,她捂住脸上的伤口仇视地盯着郑听雪,“我杀了你这小畜生!”
她一手扯下颈上项链,断裂的细绳散开,无数翠绿**飞散开来,被她以内力催动爆开,大片青绿色烟雾在雪中砰然升起,郑听雪判断不出这种毒,只得远远拉开距离,屏息观察着雾月的动作。
但雾月看起来很怪异。她跌跌撞撞走向台阶,甚至差点摔了一跤。郑听雪皱眉看着她挣扎着取下一堆手环,挂饰,金银红绿地掉在雪中,像蜿蜒细小的花草藤曼。
“小畜生,小畜生,我杀了你......”雾月爬跪到地上捡起她的饰品,她几次作出想抬手的动作,手臂却似乎软得动不了。紧接着她像个疯子一般丢下所有东西,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哭哭哀哀地叫起来,“怎么办,我的脸坏了,聂踏孤,你快来补好我的脸......”
丝丝血迹从她指缝间漏出,滴落在雪地里。郑听雪终于觉出不对劲,他谨慎地等到半空中的绿色烟雾全数散去,才不动声色地靠近雾月,隔着一个安全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