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仁涣散,舌苔发乌,脉象沉郁时而断绝......啊!不得了了!老师您快来瞧瞧大人!已经不大好了,需即刻送到安全的地方,施以金针续命,否则......”
“九商......九商!!!”话音未落,萧岑就再次连滚带爬地回到了楚临秋身边,伸出被汗彻底濡湿的手颤巍巍不停轻抚着他的额头、鬓发及眼尾,试图以此来唤醒他的神智,“先生救他......先生救他!!!”
由于背对众人,他并没有能够看到云微此刻的面色及不时抖动的双手,“好个自大妄为的小子!我焉能不救他?焉能不救?当初他故意寻了个假消息把老夫支开......不就是想到了今日?老夫又岂会......轻易让他得逞?”
老先生顾不得还有些残雪的泥地十分脏污就径直蹲了下来,他先是抬手掀了掀楚临秋的眼皮,借着火光映照发现果然不妙便突然侧头厉声喝问道,“为何不先为他换身清爽的衣服?!这身硬甲压下来寻常人都受不住......这便是你所谓的‘照顾’?”
“......”萧岑被这声自耳边传来的“炸雷”惊得一时之间都愣住了,他目露迷茫呆呆地望着身侧之人,再配上双颊一层厚厚的泥巴,不由显得十分可笑,半点也看不出曾是叱咤疆场的大将军。
不过,他也只恍惚了片刻便重又艰难无比地爬了起来踉踉跄跄“走”向并排而停的马车,紧接着抬出一大捧绢帛似的玩意儿,随后就跪坐在树旁为楚临秋换起了衣服。
可楚临秋此时意识全失根本无力支撑,即使有三四人从旁扶持亦是“坐”得东倒西歪,完全找不着下手的地方,最后只能让人姑且靠在树干上。
萧岑心疼难忍地看着那昔日宛若庭前玉树的人,如今竟孱弱衰颓至此,甚至连整颗头都因脖颈受不住重而深深弯折下来,突然就悲吟数声直接一拳挥打在身边的老树皮上,使得四个指节惨不忍睹,正连珠串似的往下滴着血。
可这家伙仿佛已经彻底麻木浑不在意了,待好不容易硬褪去一身铠甲露出已被鲜血及冷汗侵染的中衣之时,他又赶紧拿薄毯把人里三层外三层裹严实了,使之不露一丝风进来,而后又紧紧地将其箍在怀中,颇为依赖地蹭了蹭问道,“身上怎的这般冰冷?莫不是凉着了?对不住是我思虑不周,冷着我的楚郎了......对不住......锦被呢?再取三床来!!!”
然此举却是遭到了身边人的一致白眼与责骂,尤其是云先生,只见他毫无预兆走上前去提着萧岑的后颈便把人拉扯起来,扔给杜凭生令其照看,而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为楚临秋做了简单处理,随后面色凝重地将其送进其中一辆马车。
从始至终任凭萧岑怎样踢打嘶吼挣扎,都没再让人靠近一步。
许是在最后关头见着萧岑策马而来,心里一块巨石终于落地,楚临秋这回病势尤其凶险,便连金针刺穴都不能令其立即回转过来,只能勉勉强强吊着那口气能撑多久,就是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