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猛地沉落了谷底,强压住暴虐侧目四望,却发现重重帷幔外站着的不止严正,还有几个刻在骨子里的面孔。
玄武卫。
楚临秋在看到那些人的瞬间,就把前因后果串起来了,他暗中叹了口气,狠狠推开前来搀扶自己的手挣扎着坐起来,试图迈下床。
可他到底是不知道晕迷了多长时日,浑身骨头都懒了仿佛不是自己的,甫一动弹便觉一阵剧烈的晕眩袭来,令他险些跌到床下。
“大人!大人小心!属下恳请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勿要与人置气。属下们亦是......身不由己。”
“大人,您在清和殿的时候不知怎的就厥过去了,怎么唤也唤不醒......由此,陛下才吩咐将偏殿扫出来给您养身。待您、待您好些了后,才让属下们送您回去......”
“......”待楚临秋好不容易缓和过来,未及睁眼就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正在自己额边穴位上反复按揉,耳边还能听到三四道不同的声音竞先喋喋不休,惹得他不胜其烦。
况这说的也没一句实话,无非就是为掩盖心虚而硬挤出来的产物。由是,楚临秋干脆利落地阖上了双目,任由他们折腾自己,亦不再理睬他们的无聊话语。
而见这人如此反应,自方才起便一直站在桌边的严正神情就更为怪异了。他执着拂尘极有耐心地侯着,待时间差不多了才帮着出声驱逐这帮“好”校尉们,“大人累了,需要休息,尔等若无事禀告,还是先行退下吧,勿在此聒噪。”
可那几位很明显是半点不想离开这处偏殿,他们合力将楚临秋又放回床上,目露迟疑双唇嗡动似还想说些什么,但又心知现今形势再如何解释怕是于事无补了。
最终,四人中较为年长的只好俯身替主子把被角掖好,随后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属下该死,真是迫不得已......大人您且忍耐一下,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您出宫了。”
然楚临秋却对这番话完全无动于衷,只双手交握平卧在床上安静得吓人,便连胸口起伏都异常微弱,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下一刻就会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大、大人,属下们是有罪,可您也千万别、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您、您就睁眼看看我们吧!若实在气不过,就......”
“你们去了漠北,把萧岑带回来了。执行此令的人......是谁?”
“大、大人......”殿内诸将怎么也没想到,楚临秋开口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竟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且那人直截了当地问道“是谁执行此令”,岂非心中已有人选?
若他们据实以对,那万一......自家主子这三载来为了“大计”殚精竭虑,没睡过一宿好觉,身子早已七劳八损,可再受不得任何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