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门,将还飘着青烟的灯台放在了案上,展开了旁边放置已久的帛书。

是赵政的字迹,只有两个字,安否。安字之上还有一点墨汁滴落下来形成的痕迹,浸透了绢帛。

嬴政提笔回了一句安好,想要写些别的,千头万绪,又无从说起。等他回神,悬空的笔尖太久不书写,墨汁滴了下来,绢帛上多了另一点墨迹。

久别不成书。万语千言,最终落笔一句安否。

嬴政都能想象到千里之外的咸阳宫内,赵政失神良久才写下这两个字的样子。

其实才过了半个月而已,也不算多久,走之前他一再嘱咐赵政尽量不要与自己往来书信,然而今夜回到住处,真的看到案上这份绢书,他竟是有些开心。

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嬴政提笔,想了想,还是决定遵循本心,在“安否”旁边落下了另外一行字。

一别半月余,甚念。

·

次日,一份来自韩国新郑的书信送到了秦王手中,正巧赶上朝议,满朝文武正在为了伐韩后怎么安置韩国宗室和大臣吵得脸红脖子粗,这信一到,使官一嗓子直接把所有声音都盖了过去。

所有人都看向了信使。

信使奉着一个小竹筒走到殿下,由侍官接了信筒,小心取出绢帛,奉给秦王。

众臣子心说最近又没有战事,哪里来的信这么重要,直接送到殿上来?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看着平时高冷寡言的大王展开了绢帛,刷的一下又把帛书合上了,脸颊明显浮起一层薄红。

臣子们:?

昌平君暗戳戳推了李斯一下:“大王这是怎么了?难道出什么事了?”

李斯避之不及地躲开了视线:“能出什么事,大王这是……”

他说着比划了脖颈两侧:“激动了。”

昌平君:???

昌平君:“大王这么冷清的人还会激动哪……”

李斯看着一边望天一边凑过来偷听的众臣子:“……”

相邦,您这嗓门儿还能再大点吗?

王座上的赵政自然也听到了昌平君的话,他扫视过全场,难得地语气柔和了一些:“有什么事明日再议,寡人略有不适,都退下吧。”

臣子们忍不住多看了大王一眼,按捺住八卦之心应声退出大殿。

只有昌平君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被大王凶巴巴地瞪了一下。

昌平君:“……”

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