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说着流下泪来,“可怜我娘为了撑起家中庶务,硬是拖着劳累的身躯到处找活干,终于在一个雪天里倒地不起。可即便如此,他——”
王春花侧过身狠狠的盯着王老八,伸手指着他,“就是他,在我娘尸骨未寒之际,他竟将我娘最后仅剩的遗物拿去当了赌博。敢问大人,他这样的人配为人夫吗?这些年是我娘将小女子拉扯长大,王老八根本不曾养过小女子半分。”
马东临心里骂了句畜生,面上却道:“但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王春花怒道:“他于我是有生育之恩,可如今他根本不配!”
“大人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王老八在赌坊借了水钱,一股脑全给输了,人找上门要钱,他便将小女子卖到青楼换钱!那青楼是何种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小女子好歹也是清白之身,他却枉顾人父将小女子推入火坑。”
“这样的人,大人您说能算做人父吗?”王春花眼泪直流,“今日是恩人大恩大德愿将小女子脱离苦海,可日后呢,王老八这样的人必定会再次将小女子送入那等地方受人糟践。所以今日小女子恳请大人您替小女子主持公道,断绝小女子与王老八的父女关系!”
的确不配为人父!
堂中众人见王春花哭的像个泪人,我见犹怜,纷纷对王老八指指点点,眼见王老八的背脊越来越弯。
惊堂木落在桌上,马东临问:“王老八,对于王春花的话你可有意见?”
王老八终于抓到机会,他大声哭喊道:“大人,您可千万信不得她的话,您瞧瞧她一口一个王老八,直呼老子大名,可有半点对小的这个当爹的尊重?她就是想攀高枝了,想抛下我这个拖累的爹。您可千万不能如了她的意,这世上哪有当女儿的跟爹断绝关系?”
马东临心里瞧不起这王老八,可面上还是得应付着,“王春花所说,你将其卖入青楼,可有其事?”
王老八神色慌张,支支吾吾道:“小的这不是给她寻个出路么。这世道艰难,她难得有些姿色,与其当婢女不如找个能够挣钱的营生,青楼的花姐儿哪个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再说了父债子偿,她若是不当花姐,小的日后如何生活?”
此话一出,马东临都忍不住骂了句,“娘的。”
堂外的秦明惠见此场景不由道:“应该说这位春花姑娘碰到你是走了天大的幸运了。”
今日若非她们刚好在此,春花只要被群芳院的人抓了回去,命运可想而知。
王老八约莫也猜到自己说错了话,补救道:“大人,小的不是那意思。如今这世道艰难,嫁到寻常人家也不过是操持家务,没得累的慌,跟她那早逝的娘一样命苦,不如当一个风光的花姐。小的看群芳院的花姐有的那可是备受宠爱,十指不沾阳春水,过得滋润多了。所以小的才想着让春花去群芳院,不是让她去受苦,是让她去享福嘞。”
一个寻常的父亲是绝不会卖女儿去青楼的,偏偏王老八说的一本正经,仿佛还是为王春花仔细掂量过的慈父模样。
王春花听到这话顿时抽泣起来。
哭声盘旋在堂中,期期艾艾,哀怨无比,在场之人皆对其感到同情。
这样一个爹,的确不如不要。
哭声传到王老八耳中,令他心烦,他转身骂道:“哭甚?老子为你好,你倒好联合外人来欺负老子!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王春花被指着鼻子骂,一言不发。
“今日有大人在此,你休想与老子断了关系,只要你在京城一日,老子便会找到你!从古至今还没当崽的跟老子断绝关系的,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