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不再,家已亡,唯有这东流亘古不变,只要有她在,似乎就有了根,就有了归宿感。此刻,牧黎莫名湿了眼眶。她单手撑在车窗边缘,捂着嘴,看着外面的景象,久久不曾收回视线。脑海里反复念着一首词,挥散不去: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大约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能体会到她此刻的心境。那一瞬的疏阔和明朗,似乎将一切的苦痛纠缠都转化成了云烟,一吹就散。
于是当泪水蒸发,心境平息下来后,她的脸上,只剩下淡淡的笑容,漆黑的双目里,多了几分潇洒自在。
虽然在过桥的这段路程里,她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让任何人看到她的泪水。但敏感的兰妮,依旧感受到了她的变化,很奇妙的感觉,或许应当说是心有灵犀。牧黎就坐在她身边,兰妮时刻关注着她,过桥前,虽然也曾放声大笑,身上却仿佛背负着全世界。但是过桥后,兰妮只觉得她的肩膀松了下来,背上的东西卸了下来。短短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整个人带给别人的感觉都变了。
“你还好吗?”兰妮低声问。
牧黎冲她一笑,回道:“好极了。”
那笑容居然让兰妮心跳加速,脸莫名其妙就红了。她舔了舔红唇,移开视线,扬眉笑得娇媚:“我看出来了。”
前面开车的琼继续翻白眼,她真的很想像旁边副驾上她家老大一样塞着耳机睡觉,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和后排那一对同处一个空间,对心脏不好。
好在折磨单身狗的旅程终于走到了终点,车子过江,拐入了临江工厂区,然后驶入了一处废弃的工厂大院。车子停在了厂房外,一行人下车,背上所有的行李装备,浩浩荡荡往厂房里走。
仇争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这是牧黎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看到手机,她心中自嘲哂笑:看样子没有手环id的人,就只能用手机这种淘汰产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