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说摆摆手:“那是我侄女,我自当上心。”
老头子还挺傲娇的。
张说、沈绥与李白三人,各执一伞,下了明堂,走入了雨幕之中。积水打湿了靴沿,沈绥却浑然不觉。她此刻心中也不知是个甚么滋味,骨头好似都轻了几分,那自是喜悦无匹的。可心底却又沉甸甸的,仿佛千钧之物压将其上,使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她不知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矛盾万分。
这时,张说忽的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透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阔别三载再见圣人,他却已不是三年前的那个君上了。”
沈绥与李白皆看向他,李白目光中透着疑惑,沈绥却若有所思。
张说苦笑着摇摇头,一时悲慨,望着天际倾盆而下的雨幕,叹咏道:
“东北春风至,飘飘带雨来。拂黄先变柳,点素早惊梅。
树蔼悬书阁,烟含作赋台。河鱼未上冻,江蛰已闻雷。
美人宵梦著,金屏曙不开。无缘一启齿,空酌万年杯。 ”
李白骤闻当代文宗即兴赋诗,兴奋起来。张说每念一句,他定自己跟着念一遍,好似含饴口中,反复咂摸滋味。待到整首诗吟诵完,李白剑眉倏然紧蹙,面色阴沉惶然了下来。他默然不语,之前见到皇帝,受到赏识的喜悦,仿佛瞬间烟消云散,不知所踪。
沈绥感受到了身旁李白的情绪很明显地低落了下来,不由暗自叹了口气,心口的郁积愈发沉重了。
三人默默行至端门口,张说与沈绥的马车已经候在门口了。张说的马车很大,李白与他同车而来,也当同车而往。
可李白却说:
“张公,您先归去吧,白还想在城中走走,晚点归府。”
张说默然瞧了他一眼,叹息一声,道:“好,太白且留心积水路滑,早些归来。我张府,为你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