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左右摇晃了下,再往下坠去,然后稳住,停在地上不动了。
门帘被打开,张妈伸了条手臂进来拉她。
芦花顺着她的动作起身,低着头往外钻。
她头上蒙着块大红绸缎做的红盖头,遮了头脸,只能看脚下。
透过盖头下面能感觉到外面晃动的火光十分明亮,她清晰地看见了脚下踩着的是宽阔的青石板,再几步远处有个古朴的大花盆,盆里一段虬扎的老枝蜿蜒向上,不知道是什么植物,遂猜想轿子大约是停在中庭的院子里。
她扶着张妈的手举步跨过已经压低的花轿的抬杠,听到张妈悄声吩咐她:“原地站好。”她便站好。
默立一阵,只觉四周静得出奇。
芦花有点害怕。
虽看不见什么情况,但院里灯火通明,她眼帘前的红盖头上有不住晃动的影子,显然人多着呢。这些人的目光定然都投注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但是,他们尽皆屏息静气就有些奇怪了。即使偶有说话声,也都小心拘着,好像生怕声儿大点就吓着了谁似的。
就算冲喜,但也是喜事不是?怎么都不快乐?
此时天早已黑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可能晚上九点多钟。大半夜的,不吹奏喜乐,也不放鞭炮,真是给活人娶新妇么?
芦花再颤巍巍地干站了一会儿,有道尖细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开始吧,怎的还不开始?”
声响登时就多了,挪动桌椅的,盘盏磕碰的,脚步声,衣服摩擦声,想似因为此人的到来而都陷入了纷乱。
紧跟着有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来,带着笑:“正等着常公公来观礼呢。”
随即一道女声谄媚地附和道:“是啊,常公公。真不好意思,这晚了,打搅到您歇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