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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他多虑了,父亲可一直都是个心志坚韧的人啊。

不过,他当然也听出来了父亲对他失望透顶和咬牙切齿的恨意。

恨也好,终于解脱,他彻底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他已经在回乡下的路上了。

惶惶如丧家之犬。

父母是同他一起被连夜赶出了京城的。

父亲的那些妾室、庶子庶女也没能逃脱一朝沦为草头百姓的命运。就只是他们不是被朝廷紧盯的重犯,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变卖家产、打发下人、辞朋告友、收拾细软,缓缓跟来。

这些都是丫鬟春燕唠给他听的,他点都不关心。

父母他都不在意了,他忤逆皇上的时候都没先去想过父亲和母亲,那些旁的人又怎么会是他在意的?

他们从前就与他无关,现在更无关了。

当然,那些人肯定恨死他了,本来从前两厢井水不犯河水,但如今他却连累了他们,将他们一起拖入泥淖,再没有大宅子住、没有成群的仆人服侍,吃的不好,穿的可能也不会太好……

他木然地趴在马车里,身下垫着又厚又软的褥子。他没穿裤子,因为没法穿。他自腰部以下全部缠着绷带,两条腿夹着木板直挺挺地抻着,已经毫无知觉。

他也已没了羞耻心,吃喝拉撒全在一辆小小的马车里完成。丫头和随行的大夫服侍他,喂他吃喝,给他换药,清洗创口。

他一个半残的人,什么都没有了,还用去在意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