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进门要扶他,却被他摆手拒绝,“我这身上脏得很,你别挨着。”
知道胤礽是在守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不想被人看见,他收回了手,也跟着席地而坐。
胤礽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四爷从提篮里一样样拿出还热乎的酒菜,放在屋里唯一的一张矮几上,“皇阿玛让我来看看你。”
胤礽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接话,直接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闷头一口饮下,被乱发遮掩住的脸上是苦笑。
他不说话,四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给自己倒了酒,陪着他喝。两人在沉默中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胤礽忽然开口,“老四,你知道吗,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睡过好觉了。”
他拍了拍身下薄薄的稻草,苍凉地笑了一声,“可在这稻草堆里,我却天天睡得踏实。再也不用担心会惹怒皇阿玛,再也不用紧张自己说的话是不是能让皇阿玛满意,再不用害怕被废了……”
四爷听着他一声声如杜鹃啼血的倾诉,心中酸涩不已。他是知道太子爷这些年过得谨小慎微,可此刻真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是觉得难受。
在皇家,先是君臣,后才是父子,亲情总是被皇权压在下面,这么些年下来,再深的父子情也被权力给磋磨地不像样了。
他给胤礽夹菜,听着那些剖心的话语,心中像压了石头搬越来越沉。从事始终胤礽都没有问过皇阿玛什么时候放他出去,想来他是做好了要在这里困上一辈子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