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濯雪伏在床上, 脸一侧, 只觉颊上瘙痒, 低头瞧去,却见枕函绣雀鸟, 金线翅,正张扬,不觉怔怔看了半晌, 手指轻抚,却是想到了越迷津的肩膀。
男人的肩膀, 自是没有枕头柔软;他的衣料, 也绝不及万剑山庄对枕面绸缎的讲究。
软绸挤在秋濯雪的指尖,丝线轻勾, 他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将这雀鸟抓握手中, 骤然松开手, 绸缎如水滑平。
秋濯雪轻轻叹了一声, 低语道:“不必挂念么?你啊你, 我这许多朋友,唯你叫我最是挂念, 还说什么不必挂念。”
他也不再多想,只是偏过头去,各占一边,与那只振翅欲飞的雀鸟相安无事了一夜。
第二日步渊停设午宴在大厅之中,遭此巨变,他却收拾神情,没再露出之前的憔悴之色,在旁唉声叹气的古蟾倒比他更像是险些没了个儿子的老父亲。
不过步渊停如此模样,叫众人好似吃了一枚定心丸,有了一根主心骨,倒是驱散了些许血劫剑带来的愁氛,入座前甚至寒暄了几句客套话。
寒暄之下,秋濯雪才知昨日收礼的并不只有自己一人,其他留在万剑山庄的侠客也都收到了合心意的大礼,其中有名剑雅琴,也有金银珠宝,更有书画字帖,区别只在于他们的礼物里,没有藏着血劫剑而已。
如此一来,秋濯雪混在其中,一点儿也不明显。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秋濯雪饮了一口茶,自如地与他人笑谈,不知不觉已到开席,越迷津忽然从外走了进来。
众人的舌头好似一下子都被鸟叼走,皆安静下来。
万剑山庄遭遇血劫一事,短时间内显然是无暇再关心比剑的事了,越迷津却没有走,似乎在等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