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还没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暗流,看着监视器头也不抬道:“嗯,很不错,那种压抑的突如其来的情感,可以,很有张力。”
陆野没再多说什么,黑沉沉的眼睛只射向凌书这边来。
凌歌嘴唇动了两下,很想像以前那样插科打诨地说点什么,比如“你恐怕忘了我是个演员”,又比如“演戏都是假的不知道吗”,可他脑子翻滚了半天,最终都觉得这些说辞漏洞百出。
再棒的演员,在接触到自己并没有感情的搭戏对象时,也不可能第一遍就完美地演绎出这种恰到好处的情绪,可凌书偏偏做到了,而且还是轻而易举地做到了,那说明了什么?
只有一个解释,那种感情不是演的,而是他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
陆野能看出这点,凌书自己当然也有所察觉。
一时间,两人并肩站在严华身边都没说话,陆野微微低头盯着他,凌书却下意识地把头偏到一边去,回避着他的视线。
终于,陆野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哼笑,那笑声从胸腔溢出,明明不大,却震红了凌书的耳朵。
“好了,准备下一场。”这一场出乎意料地顺利,严华想趁热打铁,把下一场有点难度的今天也拍完。
可他才一转头,就看见了陆野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意,感受到对方那种满心愉悦的心情,严华笑着问:“笑什么?一次过的戏,至于你笑成这样?”
凌书松一口气,严导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一开口就打破了某种厚重的暧昧气息,解救了某个人。
陆野看了眼强行镇定的凌书,只说:“没什么,发现了一只装不下去的鸵鸟而已。”
严华更是迷惑了,他转开头四处看了看,只看到来来回回的工作人员,哪来的鸵鸟。
凌书不着痕迹地瞪了陆野一眼,陆野这才收回那种浪里浪气的表情,说:“没有,要拍被警察带走那场戏么?”
还是谈点正事吧,这种两个人之间的暧昧小情趣,就没必要跟这么个小老头说的那么清楚了。
可怜的不懂年轻人之间小情趣的严导,被陆野一句话就带了回来,忘了自己刚刚还在满场找鸵鸟。
“下一场戏主要是你的,希望你还能保持现在这样的好心情。”严华看了眼陆野,一本正经道。
凌书听他这么说,刚才的那种尴尬立马消失地无影无踪,转头就兴致勃勃地等着下一场戏,甚至还提前在摄影棚找了个绝佳位置,等着欣赏陆野的狼狈姿态。
这一场戏可有得看,主要是陆野的,讲的是高楼坍塌事故后,谢放被警察带走,然后因为事故而失去亲人的那些家属,在有心人的怂恿下跑来落井下石,对着陆野扔什么菜叶子和臭鸡蛋之类的。
按照严华的要求,假扔是不可能的,陆野找替身也是不可能的,他不仅要亲自上场,还要越狼狈越好。
很快群演和道具就全都准备好了,场记拍下板子,随着一声“Action”落下,谢放被两名警察从办公楼里带出来,守在门口的亲属们冲上前去,推搡的推搡,扔鸡蛋的扔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