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儿个瞧着,虽然脸还是那张脸,气质却大不相同。往日那股沉闷劲儿不见了,整个人都活泛起来。
马太太心下微动,轻拽了把夏谨亭的袖子:“好孩子,你听我一句,若他日你嫁进蒋家,这蒋家的产业不得分你一半,何苦现在花钱买?”
夏谨亭但笑不语,掏钱的动作却不停,分明没把话听进去。
这蒋家少爷的面儿还没见着,倒先贴了钱,马太太瞧得肉疼,索性也撒手不管,躲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就这一会儿功夫,店里又来了新客人。
这回来的是熟客,客人刚进门,便有伙计动作利索地服侍着倒茶脱衣,殷勤得很。
夏谨亭打量着那客人,一身锦缎,华丽非常,身上的配饰也十分贵重,腰间的白玉腰坠、指节上的翡翠扳指,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只是听口音,倒像是北方人。
正想着,方才还一脸高冷的老伙计,眼下亲自捧了托盘,毕恭毕敬地递到那客人面前。
“王县长,您瞧瞧,这是上好的真丝锻,均用桑蚕丝织造……”
夏谨亭往那托盘里看了一眼,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又去瞧那王县长的表情。
那王县长属实豪气,大手一挥正要拿货,却忽然听见一句:“且慢。”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夏谨亭。
夏谨亭顶着灼人的目光,用手抓了抓托盘里的料子,面色凝重道:“这不是真丝。”
此言一出,店内众人均变了脸色,老伙计阴沉着一张脸,沉声道:“休得胡说,蒋记是老字号,所产的真丝锻乃海城一绝,怎会有假?!”
第三章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老伙计眼见着王县长变了脸色,心下也着了慌,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夏谨亭斥道:“你血口喷人!来人,把他赶出去!”
一声令下,登时有杂役上前拿人。
夏谨亭似是早料到了有此一出,十万火急的时刻反倒越发淡定,他扯出一抹恳切的笑容,嘴上说着话,双眼却一直瞧着王县长:“我既说了这料子不是真丝做的,定然是有证据的……”
“还愣着做什么,赶人啊!”“让他说下去!”
老伙计和王县长一前一后地开口,倒叫那听人差遣的杂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让他说!”王县长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算是拍了板儿。
夏谨亭接过托盘,朗声道:“要识别真丝,一靠眼睛、二靠手、三靠外力。”
“真丝吸光,是以真丝缎面多呈珍珠光亮。而蒋记所产的真丝缎,外表虽十分华美,可绸面发暗,可见是掺了旁的东西……”.
夏谨亭每说一个字,王县长的脸色便黑上一分。末了猛地拂袖起身,一双豹眼居高临下地睨着众人:“好啊,好一个蒋记,居然骗到我头上来了。”
两方人马为此争论不休,马太太急得照夏谨亭胳膊狠掐了一把:“作孽啊,这王县长是蒋记的老主顾,你搅浑了这桩买卖,蒋家定会恼你的。”
夏谨亭仍旧是一派眉眼带笑的模样,面上不见半点担忧。他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此事若传扬出去,蒋记的名声定然受损,而他作为“罪魁祸首”,自然会被蒋家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