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初良久无言,怒气悄无声息地消散无踪,只余下深刻的疲倦。
“宁雄飞,我要走,就绝不会留在嘉兴,”他哑声道,“我会离你八丈远,这一辈子再不回来。从此以后,你就当没认识过我这人,咱俩老死不相往来。”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既像是在说给对方听,也像在说给自己听。话说完了,他的决定就不会再次更改。
孙子初抹了把脸,转头环顾这间自己住了许久的屋子,自嘲一笑。
找不到衣笼又如何?人他都不要了,东西不如也一并丢下。
他下定决心,抬脚就往外走。
宁雄飞心如刀绞,他直觉一贯准,这次若放任书生从这院子踏出去,他就真的失去书生了。他站起来,看着孙子初背对他一步步往外去,心里痛苦地挣扎,终于大步一跨,将人拽住。
“我——”他喘着粗气道,“我没法子!”
孙子初冷着脸:“我管你,你给老子放手!”
“我说你一个读书人,怎么嘴巴比我还脏呢?”宁雄飞忍不住气道。
孙子初简直要发狂:“你他娘的再不放手,老子不光嘴巴脏,老子还能杀了你!”说了不够解气直接抬脚去踹宁雄飞,踹一下不够,还连续踹了几下。
宁雄飞左腾右挪实在没辙,只得闭眼大喊一声:“别踹啦!我实在没法子啊!我又不能给你生孩子!”
“哈?”屋里屋外两个疑惑的声音同时响起。
孙子初疑惑完,吃惊地转头去看。
“臭小子!”宁雄飞耳朵比他灵光多了,气得脸涨通红,探身就从窗户外拽进来一个人。
“……”
“……”
大掌柜和被拎在总镖头手里的某崽面面相觑。褚楼尴尬地对孙子初傻笑:“……先生好啊?”
宁雄飞那叫一个气啊!
他老脸丢完了!
褚楼就这么直接被丢出了院子,摔了个屁股墩儿。可以说他长这么大以来,师父还是头一次冲他发火,感觉十分新奇。
更新奇的是他偷听到的内容。
褚楼捂着肚子笑得直打滚。我的娘哎,师父到底什么奇葩?这又不是生子文,男人当然生不了孩子,要不然呢?
屋子里的气氛怎更加尴尬。
孙子初嘴角抽抽,大马金刀坐在榻边,面前站着的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披云神枪。
“你刚才到底什么意思?说清楚了。”他捂着额头道。
宁雄飞垂头丧气,养子不孝就是这样,一个个尽知道坑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