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声、痛呼声、怒骂声和马匹的嘶鸣声此起彼伏,安静的树林中一时间充斥了惨叫声无数, 沈澜冷眼看着这帮人如滚雪球一般的滚下山崖,驭马转身, 静悄悄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是一个斜坡状的断崖,不算高, 下边有河流和成片的树木, 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摔下去是绝对不会死的, 最多是断胳膊断腿,失去战斗力而已,这就够了。
这帮人跑的速度太快,即便听到前面的动静,等到后面的人上前来发觉是怎么回事想要停下来的时候, 更后头的人又冲了上来,他们避无可避,一个接一个保龄球似的的滚落下去,纷纷发出惨叫声。
这么一来,竟是轻轻松松就解决掉了大半的追兵。
等到他们重新列队整理好幸存者,将剩下的人整合完毕之后,却哪里还找得到沈澜的踪影。
树林茂密处,沈澜揉了揉马儿的脑袋,继续往前走。临子期已经彻底昏迷,沈澜知道,不能再耽误了。
严重的外伤加内伤让临子期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状态,沈澜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拨开了些,露出她苍白的小脸蛋。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而漂亮。
沈澜看到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给死死握住了,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作为医者,生离死别,病入膏肓,他见过太多,生命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既定的概念,自从他的母亲去世之后,沈澜便再也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生命即将离世,而产生这样令他不适的情感。
距离本家还有不少路,临子期的伤口必须要尽快处理。
沈澜皱眉看着远处的山峦,太远了。这个方向的路通往本家,可大多都是荒野山地,根本无处歇脚。
夜色渐渐淡去,黎明前的黑暗一过,四处都升起了阳光的薄雾,沈澜边赶路边找药草,总算是找到几味止血药,他找了处安全的地方,用溪水洗净药草的叶片,捣烂了之后装在大片叶子上。
他极少亲自做这些事,动作有些笨拙,待他把一切准备好,袖口也沾了些淡绿色的植物汁液。他蹙眉,却不太顾得上这些,只扶起临子期,将她伤口附近的布料撕开。
临子期雪白的肩膀几乎全部暴露在外,在清晨的阳光下白的如羊脂玉一般,近乎透明的好看。沈澜手微顿,却面不改色,准备好药草之后便冷着脸,咬牙飞速将深可见骨的弩/箭拔出以后,立刻点穴止血,并敷上了药草,可是那伤口过深,即使点了穴位止了血,那血也跟不要钱似的潺潺往外流,几乎要将那些药草全部冲走。
临子期迷迷糊糊中是被疼醒的,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模糊的眼睛里看到了沈澜的影子。
她已经无力呜咽哭泣了,瘫软的被沈澜抱在怀里,肩膀附近的伤口上一片冰凉。
等到临子期看到的时候,沈澜已经满手是血,眼眶微红,一双漂亮的浅色眸子里,充斥着血丝,看起来竟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感觉如何?”沈澜声音轻柔地仿佛耳语一般。
“T……”临子期已经连“疼”字都说不出,只能艰难的冒出一个气音。
“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死。”沈澜眼眶又红了一些,咬牙道,仿佛在跟自己较劲似的,与平日里比起来,情绪异常的激烈。
临子期却无心去管许多,她只觉得好累,眼皮特别的沉,她很想跟沈澜说,无所谓的,治不好就别治了,反正已经成了这幅破败模样,能不给别人添乱就已经是功德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