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江廷倒吸一口气,大怒,提起嗓子大声怒斥道:“糊涂!”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的银针冒出血来。

“王爷不要激动。”江云宜说道,把那根银针拔了出来,用手帕按住血迹。

“一激动,毒素便会逆流,王爷仔细身体。”

她拿出一个瓷瓶到处一颗药丸来:“护心丸,虽不能解毒却能缓解一时痛苦。”

“让人把信追回来,给平洲送行,让王蛮来,米脱为何倾全国之力驻扎在北固,不就是被想要拿下北固吗?”

他面不改色吞下药,阴冷的腹部涌上一层暖意,苍白的脸上也有一点血色。

“北固不能丢,北固一丢,西南入京如履平地。”

他深吸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着。

“平洲到蜀州快马加鞭也要五天,北固到这里不过两日。”叶岚解释着。

“北固不能丢,把信追回来。”他捂着胸口,喘着气,气得直哆嗦。

叶岚面色难看,忍不住破罐子破摔地骂道:“丢了便丢了,那个狗皇帝竟然下了手段害您,先皇在世时便常常扣着粮草不发,若是不是世子争气,杀出个赛西施的名字,从南方运粮过来,剑南道早就没了,世子为此受了多少次伤,王爷为何不心疼心疼世子,他不过才二十。”

他气得牙齿紧咬,发出咯咯的声音,紧握的拳头露出狰狞的青筋。

“现在这个倒好,直接对您下了死手,他们不仁不义,我们为何要忠,为何要去赴死,为何将军要替他守这个江山。”

“这个江山与我们何干。”

江云宜愣愣地听着,一时不知道是听到叶景行的过往而心疼,还是为繁华的京都呆久了,让她以为大尧处处都是这样热闹的想法而羞愧。

她看着叶岚一个七尺男儿,眼眶泛泪,额头紧绷,无声地哭着,一颗心瞬间被人捏紧,莫名觉得有些难过。

叶江廷灰败的脸上露出无奈之色:“皇帝该死,百姓不该死啊,剑南道到京都绵延千里,沿途六百万百姓何其无辜。”

“难道我剑南军三十万儿郎就该白死。”

叶岚双手颤抖:“南坪一役死了三万人,退居拓木城时死了两万人,永昌、保予总计军民十三万,王爷,那全都是我剑南军的好儿郎啊,往前数更是血流千里,伏尸百万,开设剑南道原本照册人数有一百万人,现在,王爷,每年册子一次比一次少,如今不足五十万。”

“我们到底在保卫什么。”

他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双拳砸在地上,沉闷却又激烈的声音,不多时,地面上就露出一点血迹。

叶江廷红了眼眶,挣扎地要把人扶起来。

江云宜先行一步,把人拉起来。

“朝堂辗轧,可又何必拖累百姓。米脱心性残,所到之处必定烧杀抢掠,永昌、保予就是铁证,拓木城已经失守,北固不能再退了。”

“人命如草芥,但也不能肆意践踏啊。”

叶家两代人都曾说过人命如草芥,可却都不曾轻视过他们。

他们一直在保护世人口中的草芥。

江云宜忍不住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