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之看出皇帝许是要和太子单独说话,左右他要回禀的正事已经完了,起身先行告退。
等林羡之走后,楚行云神态更放松了,语气慈爱,“阿玉,今日去了上清观如何?可有看上去道观进香的小姑娘?唉,只恨你母后去得早,朕只好多关心一下你的婚事了。”
楚千玉对于皇帝一直把他当做那个年幼时就失去了母亲、又被宫妃下毒的小可怜,心情有些微妙。
一方面是对于不必遭受皇帝猜忌而感到庆幸,要知道原著小说有很大一部分剧情都是男主角怎么和深谋远虑、心机深沉的父皇勾心斗角,又是怎么让皇帝承认他才是诸皇子中唯一有能力将大齐带往兴盛之路的继承人,他不敢说自己能比男主角做得更好,而且那样也太累了;但是,他都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父皇总是将他当小孩子宠,时不时摸摸头,他不要面子的吗?
楚行云看见自己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儿子别别扭扭地僵在那里,眼里划过一抹温和笑意,这才像个少年人嘛。他这第三子虽是中宫唯一嫡子,可惜梓童早逝,他那时又刚刚即位,分身乏术,被有心人找了空子暗害,自此体弱多病。
嫡子尊荣尚未享受,却是为此所累,他不免偏疼了几分,可惜这孩子性子腼腆,从不恃宠而骄,更别提和孤单的老父亲撒娇卖痴了。
楚行云起身,摸摸太子的头,“阿玉,和朕也不能讲吗?”
被父皇来了一击摸头杀的楚千玉僵了一瞬,耳根红了一下,想到他今天去上清观的原因,又回过神来,“启禀父皇,儿臣……”
楚千玉话未说完,就被楚行云拉着坐下,父子二人挤在宽大的龙椅上相对而坐。
楚行云声音含笑,“阿玉坐下慢慢说,可看上哪家姑娘了。”
楚千玉坐在龙椅上,脊背僵硬,如坐针毡。如今他们父子情分尚深,并不会有事,可是君威难测,日后父皇再想起今天这事,他还会觉得自己是被强拉着坐下,并非对皇位有企图吗?
楚千玉想了想,还是把自己今天查到的事情说出了一部分,让皇帝对日渐势大的道门有所防范。
“父皇,儿臣今日去上清观,看见道门跟前信徒无数,香火鼎盛,往来香客络绎不绝。朝臣栋梁、宗室贵戚与道门中人就老庄思想相谈甚欢,”
楚行云不置可否。
楚千玉觉得他父皇这态度不太对,但还是继续进谗言,严肃道:“故儿臣以为,长此以往,若道门无制衡之人,一家独大,恐事态不可收拾,其日后为我大齐之祸。”
楚千玉叹了口气,眼神失望,“阿玉,你年幼失恃,朕又当爹又当妈地把你拉扯大,如今阿玉连句实话都不肯和朕讲吗?”
楚行云懒散地靠在龙椅上,一手支颐,一手按在太子的肩上,眉毛一挑,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淡淡道:“阿玉并非如此多疑之人,说罢,你今天在上清观究竟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