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衿微微诧异了一下,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陈留初春时节带着寒意的清早凉风中,她看着这少年垂眸安静地站在一旁,唇角的弧度没有太大,显得谄媚,也没有太过冷淡,让人觉得不好接近,正正好,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那里,让看的人生出一种是被等待、被需要的满足感。
赵子衿有些好奇,这样的俊杰人物怎会是内侍杂役之流,正待发问,就听见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哟哟,咱家等了半天,姑娘可算是来开门了。”
赵子衿沉下面容,宽大的袖子一甩,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眼神冷静如一池冰凉幽深的潭水,她弯了弯唇角,桃花眼眸光微闪,殷红的唇微动,轻声呢喃:“我也等很久了呢。”
外面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人,也穿着内侍的衣服,这老太监面白无须,身材干瘦,声音尖锐得和个老母鸡一样,大摇大摆地朝着这里走过来。
赵子衿眼神微动,注意到这老太监身上这外面的衣服看起来比眼前这个敲门的清秀佳人料子要好得多,可是这漠然安静站在一边的少年侍人虽然外面套着的衣服很是粗糙,但是里衣是天蚕丝织就的。
他慢慢吞吞走过来,弯腰敷衍地行了一礼:“这位姑娘,咱家有礼了。”
他过来是乘着马车来的,只有一辆马车,也许就是给自己准备的,这辆马车灰扑扑的,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看得出来自己的到来并不受这陈留齐王宫的主人欢迎。
不过,赵子衿一点都无所谓。
她静静站在那里,悄无声息地笑了一下,反正无论自己受不受欢迎,这些人不过都是她漫长修仙途中的过客。
赵子衿的笑很短暂,只有一瞬,很快就收了起来,她自己也知道,这样奇怪的、不合时宜的举动会给她带来麻烦,而她讨厌麻烦,讨厌毫无意义的节外生枝。她的古怪笑容只有被派来在冷风中敲门的那个年轻人看见了,他愣了一下,继续低头,装作没看到。从头至尾,他都没说过一句话。
赵子衿怀揣着一颗坚定冷硬的修道者心脏,对于这些外物视而不见,她认为在凡间界遇到的这些人都是历练修心的一种,他们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考验她向道之心是否坚定,仅此而已。
在赵子衿看来自己想要并且正在做的是超然物外,在这敲门都懒得亲自敲的老内侍看来就是性格怯懦,随便什么人都能来踩一脚,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土包子。
赵子衿并没有读心术,不知道这个排面挺大,坐着马车来的干瘦老太监对自己的第一印象竟是个胆小怕事的受气包,照着赵子衿的性子,怕是知道了也不会理会,顶多一笑而过,与往日无常一样的修炼,继续追寻长生大道。
不管赵子衿是否是个受气包,眼下她还没见到齐帝,这几乎快成了精的内侍不敢断言这个疑似是陛下血脉的乡下丫头的日后前程,因此他的态度面儿上看起来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