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殷如没想到这生得标志的美人竟如此好说话,这东京城的女人分三类,要么仗着家里的势看他不起,要么想要仗他的势巴结他,要么畏他如虎,难得瞧见个不一样的,就从了这美人意思,也当是找个乐子。

殷如轻浮地笑了一下,乐道:“美人吩咐,岂敢不从?”

他想拿赵子衿喝过的茶盏用,被赵子衿端起杯子躲过,悻悻然又拿了一个新的茶盏,给自己倒了杯水:“与美人同坐,茶吃着都香了许多。”

赵子衿依旧温柔地笑,从锦囊中拿出一块云纹玉佩轻轻放在桌上,蛾眉轻颦,神情温柔又忧伤:“这位公子,实不相瞒,奴家是进京来寻亲的,奴家的娘亲过世前将这玉佩交给奴家,让奴家来东京城寻父。奴家瞧公子器宇轩昂,一表人才,不知能否帮奴家寻到亲人?奴家定然感激不尽。”

赵子衿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眼睑微垂,将玉佩从桌上轻轻推过去。

殷如接过玉佩,触手生温,莹白生晕,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他是皇后的侄儿,魏国公府的世子,好东西看过不少,自然知道这玉佩的不凡之处,这是千年暖玉,能够温养身子,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淘弄到的。陛下私库肯定有,皇后姨母有一块,平时就佩戴在身上,大皇子和七皇子因为一个是老大,一个是老幺,各有一块,是父皇赏赐。大皇子的玉佩作为定情信物,交给了大皇子妃,他前日还听阿娘在那里念叨,七皇子,他想了想七皇子如今才十三岁,怕是比这美人儿年纪还小,当不了她爹,那这美人儿该不会是陛下的风流种吧。

殷如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把这玉佩拿到手,回去再去请示父亲和皇后姨母。

赵子衿满意地看到眼前这个纨绔子收起调笑的模样,只是他想要拿走这块玉佩,赵子衿自然不会如他所愿,她纤纤玉手按住玉佩,飞快地把玉佩收起,笑吟吟的,暗含警告:“公子若是认得这玉佩的来处,还请告知奴家。奴家这几日拿着这玉佩也问过不少人了,都说是贵人才能佩戴的,是什么贵人却都不肯告诉奴家呢。”

殷如起身急匆匆离开,赵子衿坐在原处,眨眨眼睛,通透明亮的眼睛中浮现出尽在掌握的笑意,唇角微弯,温柔似水。她在等,等着齐皇宫的人来找她。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焚明仙府的修士一定想不到她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东京城,这个奉焚明仙府门人为国师的齐国皇都。

赵子衿付了碎银作为茶点的报酬,撑着伞在东京城的绵绵细雨中缓步走向她租的小院子。

赵子衿和上门,步履轻盈,在院子里头的那株桃花树下转了几个圈,享受着凡间界的宁静。忽然间桃花四散,阵法布成,杀机四溢,赵子衿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柄扇子,用扇子掩住面容,只留一双清凌凌的妙目,柔情似水地望着一处方向,灵兽袋里的小可爱团子闪身出来,弓着背嗷喵一声扑向墙角,变成老虎那般大咬住不速之客的后颈,将他摔向庭院中央。

被施了法术的青年动弹不得,赵子衿仔细打量着来人的长相,长得小模样挺俊的,肤色白皙,眉目如画,唇不点而朱,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看起来是个俊俏的富家公子。衣着是奇怪的布料,她扯了扯,还挺结实的,虽然长得俊俏可人,眼神倒是挺有气势的。这让赵子衿想到了曾经见过的一个剑修,他的气势也是如此一往无前,为了自己的道可以舍生忘死,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一个凡人。

赵子衿能够从焚明仙府兽山一脉的精英弟子手下抢走妖兽团子并逃出生天,靠的不是逆天的运气,而是谨慎和一击必中。她没有解开这个凡人的禁制,能够在她毫无所觉的情况下闯进这小院儿里的人怎么能够小觑呢?她被扇子遮住的面容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带着死亡的气息:“把你的来历交代清楚。”

她半蹲下身,指尖轻点青年的额头,弯弯唇角:“比如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怎么进来的?”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赵子衿和眼前这位青年谁都没想到,跨越了无数空间与时间的维度,他们的人生自这一刻起有了交集,一直到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