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伺候我沐浴。”
沈青萝却置若罔闻,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喝茶。他不过是伤到腹部,休息过后精神已大好,自己沐浴全然不再话下,却偏偏喜欢做戏,还不要脸地叫她夫人。也不知何时起,他忽然改口叫她夫人,那语气就好像他们是一对真正的夫妻,可他们分明是仇敌。
见她未动,苏渊沐浴后便径直朝她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他身形较高,遮住了半盏烛火,形成一个巨大的影子盖到她面前,尽管灯光昏暗,仅一抬头,还是能瞧见他那布满伤疤的胸膛。
“你这些疤都是哪里来的?”很久之前,她便想这么问了,按理说他并非真正的萧衍,理应没有这么多的疤痕,可他身上的疤却并不是假的。
“你说哪一道?”他低眸对她笑,好像自从醒来时瞧见她在身旁,他的心情一直很愉悦。他捉起她的手,以她的指腹指着自己胸膛上那道剑伤说:“这个是那位道貌岸然的陆指挥使做的。”
沈青萝不禁抬眸瞧了苏渊一眼,他用道貌岸然形容陆迁,显然已知晓他是什么人。
他带着她的指腹又移向左胸的位置,指着那道被她用簪子戳出的疤痕说:“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出自夫人之手。”
指腹下滑过的地方,斑驳如沟壑,很难想象在他身上曾发生过什么,他将她的手掌摊开,按到自己的胸膛那些斑驳的刀痕上面,“这些和今日这道新伤一样,都来自战场。”
沈青萝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他,宁延之调查过他,其中并没有提及有关战场的事。瞧见她眼中的疑惑,他的眼中泛起一阵苦涩,“若是不了解萧衍,我又怎会冒险伪装成他?”
似是怕她不信,他继续道:“我曾无数次陪他上过战场。”
“可是萧衍的手下没有苏渊这个人。”若是有,当初陆迁和宁延之也不会对他一无所知。
“我何时说过是他的手下?”苏渊摇摇头。
“那是?”
“兄弟,或幕僚?他出征的几次,我都同他一起。”
难怪他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假冒他,他必定是与萧衍非常亲近的,才会知道与萧衍有关的一切,能坚持一年不露出破绽。
据宁延之所说,苏渊二十岁以谢青天的身份来到宁安城,如今他二十五岁,那么认识萧衍,定是在这五年间发生的事。
他这一生,还真是跌宕起伏。
“为何这么看着我?”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沈青萝低下头,顺道将搁在他胸膛上的手收回,她不知道方才是什么样的眼神,怜悯?仇恨?亦或是其他,但有一件事很清楚,她不该对他产生除怨恨之外的其他感情。
正在她神游之际,苏渊倏地将她拽起来,环抱在胸前,这一下来的迅猛,她忽然贴近他,撞到他腹部的伤口,只听他嘶地一声,似是在忍痛。
“你有毛病?”她后退半步与他隔开一小段距离,低头瞧他的伤口,果然,伤口殷红一片,血迹已经渗了出来。
谁料对面人不怒反笑,这证实了她的猜测,他的确有毛病,且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