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的人,季云祺暗自思忖,这倒是与他和秦槐的猜测不谋而合。

这些人始终对大檀虎视眈眈,可朝中还有季家和俞相在勉力支撑,到底不敢造次,只想等着被扼住喉咙的巨兽慢慢窒息倒下。

可萧方的到来彻底扭转了滑向深渊的局势,恐怕不光是西戎,连南姜和北羌也都在这慢慢复苏的繁华中闻到了不妙的气息。

眼看着即将到嘴的美味就要飞走,这些人动手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

无论这次来的是谁,只要他们露出一点破绽,其他鬣狗豺狼必然会蜂拥而上,将他们啃得尸骨不存。

季云祺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想安稳地与萧方长相厮守,却也不会忘记自己身上担负的责任和使命。

之前一直安慰萧方说等自己安排好一切,他做的打算便是先平定蛮邦,安稳天下,再提拔些得力将领,分散兵权。

爹从前也跟他感慨过,说季家自景德帝起,掌了太久的兵权,长久下去,于家于国都是大患。

可之前有太后在旁虎视眈眈,他曾尝试分出三大营中的一营,结果因争权几乎闹出一场大风波,最后他只得强硬地再次收归麾下。

太后也因此更加记恨季家,才有驱逐父亲去蓝阳关一事。

幸好萧方来得及时,他也可以一步步向后退了。

待兵权分归妥当之后,父亲安稳告老还乡,他便假死脱身,自此以后,以另一个身份生活在萧方身边。

哪怕见不得光也不要紧,他相信萧方定不会负他。

可如今敌人一边抢先行动,无形中给了他更大的压力——百废待兴,对方能给他们喘息过来的时间吗,他还能按部就班地执行自己的计划吗?

季云祺不言不语地往山下走,余光里见弟弟欲言又止,问道:“还有事?”

“有,”季云枫是真的怕他,一见他面色阴沉,就忍不住变成闷嘴葫芦:“爹发来了军报,皇上不在,就转送到俞相那里了。”

“爹那边也出事了?”季云祺心中一跳。

“倒也不算是出事,他收到长公主那边的信,说嘉禾关外西戎人似乎有动作,爹怕又像几年前那样突然有大军集结,就奏请皇上,说先带兵去稳住嘉禾关。”

季云枫自己说着也觉得愤愤不平,又十分委屈:“哥,西戎还不知足吗,我们都已经……”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连他也知道,这件事对谁的打击最大。

季云祺摸了摸他的头,目光越过山坡下愈发蓬勃的树冠,又轻叹一口气。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萧方在山下营帐里见到秦槐后,最后一点担忧也消于无形。

这一路他睡得宛如昏死过去,连马车的颠簸都没能搅扰到他的美梦,除了时不时不得不人有三急不能不醒,其他时候都全神贯注地跟周公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