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您听从张公公的建议,将樊先生贬至京郊处陈家村,教那里的小孩子,没有您的允许,樊先生不得走出陈家村。”
季云祺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所以,俞相与臣认为,要请樊先生出山任太傅,还需要皇上亲自去请比较好。”
萧方想带着自己的五十万回家了,别人吃饭他吃糠,别人吃肉他喝汤,小皇上拍屁股没了,还得他来给帮忙擦屁股。
“不行了,我真的头晕,先躺会儿,”他这颗受伤的小心灵实在需要缓缓:“到地方了再叫醒我。”
季云祺见他居然就这么当真背对着自己躺在软塌上,毫不设防,一时心情有些复杂,正要退出去,又听人开口。
“季将军要不要也在车里歇会儿,总骑着马不累吗?”
他犹豫一下:“谢皇上关心,臣不累。”
虽说是去京郊,可这趟行程并不太近,他们已经做好了这几天在陈家村住下的打算。
季云祺骑在马上,隔着薄薄的窗纱看了看里面,见萧方果然很快睡着,忍不住吁出一口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坐过马车了,并不是不喜欢,而是有些怕,怕回想起太久从前的事,怕那些曾经美好恬淡的生活,会让自己失去坚持的勇气。
自从与小沙弥签下所谓“合约”后,他便日盼夜盼,可四年过去了,什么变化都没有。
终于在十八岁那年,他再也按捺不住,再次找上安华寺,将小沙弥揪到角落里兴师问罪。
这一次任小沙弥再怎样巧舌如簧,说他给出的帝命珍贵,还没有找到一个十全十美的绝世明君,但什么借口也无法轻易打动他了。
在他发了狠的强迫下,小沙弥才万般无奈地只能答应他,让他亲眼看看什么是所谓的灵魂穿越。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他就是在如马车颠簸般的摇晃中慢慢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刚映入眼帘的是一块蓝色的丝绒,是他没见过的布料,距离他的鼻尖只有两指远,醒来之前,他似乎是将额头抵在这个东西上在睡觉。
余光里是金属色的铁壁铸成的笼子,笼子上一块块镂空处像是镶嵌了什么东西,大片的光透过来,晒在身上暖烘烘的。
四周有很多人,有规律地坐在蓝丝绒罩着的座位上,在这许多形状古怪的座位中间,隔出了一条走道。
季云祺大惊失色,没能立刻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跟这么多人一起关在铁笼里,正想要跳起来四处打量,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操控这具身体。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透过这双眼睛,惊奇又慌张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有个女人穿着样式古怪的衣服来回走动,对他们高声地说着话。
“睡着的都醒一醒,马上就到了,下车之后拿好自己的行李,看好录取通知书上的信息,去自己院系的新生接待处报道!”
随着笼子缓缓停下,身体的原主从头顶的架子上取下包裹,又出了铁笼,拖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顺着人流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