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江秋萍阻止张潮离开的决定也算是一语成谶,这天黄昏的光景,远方京师的金銮殿上,一场旷日持久又令人厌倦的朝会终于落幕。
一个时辰之后,布衣加身的钱理在江陵南城的老宅子里跪地接过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朿贼匪猖獗,惶惶百姓、惊扰皇宫,冒犯銮驾大逆不道,千刀万剐难纾其罪。
即日起,就地重拨革员钱理,出任大理寺卿丞,限十日内捉拿逆党,如办案不力,则与逆党同罪。
又令,提刑官李意阑,上任进月余毫无建树,有庸碌和渎职之嫌,现命其即刻进京,协同钱理查办白骨案,同职同罪,望勠力同心,钦此。
在京师的快马飞骑南下的时候,尚不知情的李意阑才悠悠转醒。
久睡的余韵悠长而胶着,使得他的意识复苏缓慢,他听见了滴漏的竹筒“砰”地打了一声,檐下挂着的冰锥簌簌地不知落了几根,有人在院子里说话,声音有些远也有些模糊,他听不清楚,耳力鞭长莫及,便只好落在了周身的近处。
李意阑感觉到自己怀里有一阵沛然的热意,枕边也有一道轻柔的呼吸。
他以为是寄声,心里还有些纳闷,一边在想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安分,边转动着眼珠子挣扎了好一阵,这才艰难地撕开眼皮。
睁眼的瞬间视线有些混沌,眼睛像是被摁进了水里,白蒙蒙的带着些涩痛,李意阑拧着眉头,不得不将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蔫头蔫脑地寻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