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确实在唬人。他去见过陈玄志,知道陈玄志是什么状况——他被打坏了脑子,却没被放出宫去,而是丢给个杂役宦官看管着,形似软禁。
他直觉陈玄志是装的,越发意识到背后真相不堪细思。
但他依旧想要知道。
他其实也没那么确信十四郎会比他知道得更多,只是潜意识里他明白,若这世上除他之外还有谁会深究此事,也只十四郎而已——他这个年纪这种性格的少年,做着不合时宜的事,却隐隐期盼能有个同样混不吝的同党。
他边走边问,“认出是谁的人了没?”
“这倒没看出来。只知是女子,发现时人已在掖庭了——也不知是怎么进去的。”
“没让她察觉吧?”
“没。按您的吩咐,都藏得好好的。”
李沅点了点头——不论来的是不是十四郎的人,凡来见陈玄志的,必都和当夜之事有关。
陈玄志先还想装傻。
可唬人的招式唬不得妖魔鬼怪。他眼前这一人一鬼,鬼自不必说,青面獠牙,分明不欲听他辩解,只想啃咬撕碎他——便是控住了鬼怪的少女,也颇有些妖邪——人美到她那种程度,天生就少一份人气。何况这小姑娘,眼里看着他这个蓬头垢面的傻子,手里控着个狰狞狂乱的鬼怪,竟面色都不变一下。唇红齿白的认真跟这一个傻子、一个鬼怪问着话,跟个替小狗向小猫讨还公道的小孩子似的。也太邪性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