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两只手按在后面,别动。”
顾青竹的声音有一股天生的威慑,男人见她手里拿着针,慌忙回神,费了死力,才把女人抽搐的两只手固定在身后,顾青竹再度施针,短短一息间,她便在女人的额头上施下了五六针,下针后一会儿,女人的抽搐就得到了缓解。
“扶她起来。”顾青竹再吩咐。
男人照做,这个时候已经没法去管这小公子是谁了,看他出手有点门道,下意识听他吩咐。
女人被扶着坐在地上,依旧疯疯癫癫的翻白眼,顾青竹在她头上摸穴位,男人以为这小公子嫌脏,说:
“俺让俺娘来抱住她头吧。怪脏的。”
红渠也在后头说:“是啊,少爷,多脏啊,您别脏了手。”
“无妨。”顾青竹摸准了穴位,刚要刺,那女人的头就转开了,试了几回都这样,顾青竹无法,只能跪到地上,一只手环过那女人的颈项,将她的头固定在自己手弯里,不能动弹之后,才稳稳的下针。
女人的眼睛越瞪越大,表情十分痛苦,围观的人都驻足看着,以为那女人要死的时候,女人突然一声呕,就大吐特吐起来,那气味别提多难闻了,周围的人离得挺远,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生怕那女人吐的东西溅到自己身上,而离得最近的顾青竹却丝毫没有退怯,将女人身子往前倾,一条胳膊拖着她的颈项,另一只手在她背后给她顺气,拍打背部的穴位,让她能把腹中秽物尽数吐完。
女人吐了好长时间,终于到最后吐无可吐了,才趴在顾青竹的胳膊上喘息,先前的癫狂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虚弱。
顾青竹见女人好些了,才把她扶起来送到男人手里,男人呆愣愣的看着她,顾青竹从地上缓缓立起,胳膊上,衣摆上尽是泥土污垢及女人吐出来的秽物,从衣袖里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顾青竹一边擦拭身上的污渍,一边对男人吩咐。
“这种失心癫,你光是锁着她不出门没用的。平日里少吃些东西,最忌油腻,生冷。这种病人得干净着养,不然越关越严重。”先前替这女人治病时,发现她脖子和手腕处都有绳子的印记,家里有这种病人,为了防止她出门打人,很多都选择把人绑在家里,不是什么错,但方法不正确。
顾青竹把手上的脏污擦干净以后,从药箱里拿出了纸笔,蘸了墨,写下一个药方子,递给那男人,吩咐道:“这是一贴息风药,牛黄一钱,天麻三钱,地龙,全蝎各五钱,再加一两甘草,一两茯苓,六碗水煎成一碗,每日午时服用。”
男人愣愣的不敢接手,还是红渠把药方子接过去,放到他怀里女人的身上,却也只敢伸长了手放下,根本不敢靠近。
顾青竹将东西收拾收拾,见红渠怕脏,就自己背上了药箱,从人群中走了,自己也感觉到,身上的气味实在不好闻。
人群中好些人都对顾青竹竖起了大拇指,觉得这小大夫人小本事大,还有一颗医者父母心,很是难得,有些还在打听这小大夫的出处。
顾青竹背着药箱从一辆马车旁经过,车链子后头露出一张惊讶的脸,一直目送着顾青竹的背影离开。直到她转过街角,贺绍景才放下车帘,对于先前看到的一幕,犹在咋舌。
第32章
顾青竹身上脏了, 只得回府换衣裳,红渠到现在还在咋舌中,一边替顾青竹拿换洗衣裳, 一边忍不住对顾青竹问:“小姐, 先前那个疯女人那么脏,您怎么一点不介意呀?”
红渠的话是委婉了说的,那种情况下, 谁都会退让三尺, 包括她这个小丫鬟, 一时都难以接受。
顾青竹将外衫除去, 随口答:“脏又不传染,怕什么。”从前在军里的时候, 更脏的环境她都待过,看着那些为国为家而受伤的将士, 只要能救性命, 哪里还管脏与不脏呢。
“话虽这么说, 可……”红渠支支吾吾的, 忽然就给顾青竹跪下了,顾青竹看了她, 不明所以, 红渠就道:“小姐,红渠知道错了,先前那些脏活儿应该是奴婢来做的,奴婢非但没做, 还躲得远远的,奴婢实在太不应该了。”
顾青竹觉得自己身上还有点味道,便没有扶红渠,抬手让她起来:“不必如此,人之常情罢了。”
说完之后,便入了洗房,仔细清洗一番,换了身衣裳,回到仁恩堂。
仁恩堂里已经没有早上那么忙了,伙计从柜台后面出来,问她们:“怎的去了这么久,我忙完了之后,特意跑了一趟赵员外家,却没遇见你们。”
“把她两只手按在后面,别动。”